这一声江先生让江屿年的心口猛然提起,隐隐生出了点点期待,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可反应在脸上,江屿年却是一脸冷凝。
沈孟楠看着都觉得奇怪,一向温文儒雅的江屿年,怎么今天表现得这么奇怪。
沈孟楠见江屿年不理会人,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人小姑娘叫你呢。”
江屿年如梦初醒,视线重新聚焦在林娴身上,温和问道:“什么事?”
林娴有些难以启齿,看了一眼伫立在不远处的沈孟楠,不知道怎么让他先离开,好跟江屿年谈钱的事儿。
奈何沈孟楠就像毫无知觉一般,脸上堆着笑,静等着林娴开口。
江屿年看出来了林娴的不自在,侧目对沈孟楠说:“你先去休息吧,值了一夜班,也累了。”
“不累,我后半夜都在睡觉呢,天选打工人。”
说着沈孟楠掏出了手机,“妹子,来扫一下码,加个好友,以后有啥困难可以找哥哥啊。”
林娴本就社恐,对沈孟楠突然的示好无所适从。
江屿年一把提起沈孟楠的后衣领,“刚刚医院通知,你该出去开会了。”
沈孟楠双手还捧着手机,“开什么会?我怎么没收到消息说要开会。”
江屿年懒得跟他解释,把他推向了门外,关上了门。
病房内只剩下江屿年和林娴两个人。
“现在可以说了。”
林娴感激地望了一眼江屿年,他真的很细心,能洞察自己所有的想法。
原本林娴想下床,却被江屿年上前一步阻止了。
他拉过椅子,放在了林娴面前,“还没打完点滴,就这样说吧。”
说完还俯身,贴心帮林娴调直了靠背。
林娴抬眸,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接近。
近到她好像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谢谢江医生。”
江屿年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从江先生到江医生,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距离拉近了不少。
林娴不敢直视江屿年,只觉得他的呼吸在身边短暂停留,而后很快消散。
“我的专业课每年都是第一,实践方面也不差,跟着导师做过项目,我不想你是因为可怜我才给我这份兼职,我想让你觉得物有所值。”
江屿年皱眉。
什么叫物有所值。
一个小小的兼职而已,她也要衡量一番价值吗?
林娴最受不了这种时候的沉默,就好像她给导师讲出自己的想法时,那漫长的等待,一分一秒都觉得煎熬。
“要不,你先考察我几天,觉得不满意可以不录用我的。”
江屿年轻叹了一声,“林娴,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但有一点要提前给你讲清楚,没有拿到医师资格前,你只能做一些行政类事务,能接受吗?”
林娴点头。
“考虑到你即将开学,这几天先熟悉,后面把课表发给我,时间我来协调安排,OK吗?”
“好的。”
“另外工资的话,开始可能给不了多高,一个月一万能接受吗?”
林娴错愕看向江屿年。
一万,会不会给的太多了。
谁料江屿年的语气有些抱歉,“因为兼职时间不稳定,所以暂时只能给到这个价格,以后有机会可以上调。”
“江医生,谢谢,已经很多了。真的很感谢您!”
林娴连连道谢。
言语间满是感激。
江屿年听着心里却弥漫着酸涩。
一万而已,她就满足了。
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若是想捞快钱,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有的是办法。
可她却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江屿年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给她强调这些,大概是她骨子里的那份坚韧打动了自己,想看看自己到底赌对了没。
他想,林娴就是一朵孤傲的白玫瑰,宁折不弯,跟她沟通需要讲求方法。
但林娴却不知他心里所想,解决了兼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没解决。
她能住哪儿。
学校宿舍得开学了才能住进去,现在距离开学还有小半个月。
不能再麻烦江医生了,已经麻烦了他太多。
她硬生生把那句能不能提前预支工资的话咽了下去。
“今天你先休息,若是身体允许明天就可以开工了。”
江屿年知道她缺钱,否则也不可能睡在医院的休息区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让她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将就住着。
总害怕会伤到小姑娘的面子。
江屿年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就被护士叫走去巡房了。
林娴坐在病房里思考着现实问题。
陈寄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响第一遍的时候,林娴直接挂了。
那边像是铁了心要拨通,锲而不舍打了第二遍,第三遍……
林娴忍住拉黑他的冲动,接起了电话。
陈寄的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倦意,“头疼,想喝你之前熬的醒酒汤。”
林娴想起陈寄刚上大学那会,跟朋友隔三差五就出去酒吧喝酒,每次回到家醉的不省人事,她偷摸在网上学做醒酒汤,趁着那个时候,就能跟陈寄拉近距离。
但她上一次做醒酒汤,已经是三年前了。
“你打错了,我不会做醒酒汤。”
陈寄鼻息粗重,“昨天晚上吹了一晚上的风,头疼,想吃你熬的白粥。”
林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忽然觉得很讽刺。
“陈寄,我留着你的电话,是因为感激当年你妈妈带我出魔窟,所以请你不要再给我说无关紧要的事了。”
当年被领养回家的时候,她有过一段公主般的生活。
只是陈寄妈妈出车祸撞断了腿后,脾气愈发古怪,把她赶去住地下室,不让她上桌吃饭。
那段时间她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会被赶走,用笨拙的办法去讨好,可换来的是陈寄妈妈一次又一次的责骂。
如果没有陈寄,大概她撑不过来。
人应该心怀感激。
即便做不成男女朋友,他依旧是她的恩人。
陈寄听到林娴那冷冰冰带着刺的语气,怒砸了手机。
什么叫无关紧要?
他打电话不是要她的质问,而是要她无条件的关心,像以前一样,自己随便说一句不舒服,她就屁颠屁颠过来嘘寒问暖。
陈寄揉了揉眉心,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昨天晚上,林娴好像说了句分手?
他忽然笑了。
女生的小把戏,不就是想等着自己去哄她么。
他陈寄什么时候哄过女人,哪次不是她低头过来乖巧讨好。
这次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