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年戴上了口罩,走到了陈寄面前。
他刚好整理好衣服,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小臂上还在滴水,蓝色衬衣也有了褶皱。
尽管他皮鞋擦得锃亮,手上戴着价值七位数的腕表,依旧难掩狼狈。
“抱歉,我忘了今天台风,医院地下停车场关闭,地面停车场走过来雨太大了吧?”
江屿年态度良好,引导陈寄往休息区走去。
陈寄连忙跟了上去,“江先生您好,一切以您方便为主。上次就想跟你讲推广新药的事情,没想到那天不凑巧您有事。”
陈寄伸出手想与江屿年握手,江屿年故意装作没看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沙发,“坐吧,我今天临时安排了急诊值班,咱们就在这长话短说?”
陈寄尴尬收回手,嘴角扯出一抹干涩的笑,“没关系,那我们坐下说?”
说着,陈寄就想在江屿年身侧的沙发坐下,谁知道江屿年先一步坐下,挡住了他的路。
陈寄只好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对面,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传闻中很好相处的江先生,似乎对自己有敌意。
“陈先生,我很看重朋友的。”江屿年忽然开口。
陈寄一脸欣喜,“江先生,我跟您一样,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以后您若是来京市开辟市场,那我一定会助您一臂之力。”
如果陈寄能看到江屿年的表情,定能看到他口罩下那嘲讽的表情。
陈寄恭恭敬敬递上了自己的商业计划书,“江先生,我知道你投资的生物实验室目前正在进行临床试验,我们推出的新药未来会面向国际市场,所以很希望能跟您的实验室合作,用在港大的临床项目……”
江屿年打开报告,随意翻了几页,看似不经意地提到:“这个项目我记得京大的李善明副教授也有跟进,为什么没有考虑跟京大合作?”
陈寄有些讶异江屿年对国内环境也如此了解,“不瞒您讲,我们家有意在港上市,所以急需一款能上市全球的新药……”
江屿年合上报告,“合作不是问题,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陈寄难掩激动,追问道:“什么要求,您尽快提。”
“李善明副教授据说最近陷入了一场风波,如果陈先生能替他解决了这件事,我想我们的合作会更顺利,因为未来我也许会跟李善明副教授合作。”
陈寄家里在京市有点关系,当即拍着胸脯答道:“这小事,尽管包在我身上,那合作细节我这边先拟定,回头再来拜访您?”
“嗯,回头跟我秘书约时间就好。”
江屿年说完便起身,目光落在了陈寄的领带夹上。
这枚领带夹跟当初林娴扔掉的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一点也不配陈寄这个人。
“领带夹不错,挺好看。”
江屿年没头没尾地夸了一句,陈寄连忙答道:“朋友送的,若是江先生喜欢,我回头帮你买一个。”
江屿年没有接话,想到了林娴,满怀欣喜特意赶来给他送礼物,却撞破了那些,心里得多绝望。
“陈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江屿年眉眼微挑,语气却很淡漠。
陈寄连忙迎上去,“江先生,那您慢走。”
送走了江屿年,陈寄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他留在港城,让家里又给买房子又买跑车,为的就是能跟江家搭上关系。
这次合作新药只是一个敲门砖,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他要通过江家带家里的公司走上国际市场。
陈寄看着这间医院,心里其实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江屿年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要来做个外科医生,而不回去打理家业。
罢了,人各有志,他只希望能顺利做出业绩,不要让他爸失望。
林娴在江屿年的办公室里熟悉了一个上午的患者档案,用自己的习惯将所有档案分门别类整理好,建立了日历提醒。
江屿年回来的时候,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
江屿年看着林娴那专注的表情,脚步都放轻了些。
她神情专注,耳边的碎发不听话地翘起了几缕,平添几分俏皮。
“林娴,我帮你带了饭,先吃饭。”
林娴抬眸,“谢谢江医生,我还不饿,先把剩的这些弄完再吃。”
江屿年长腿一迈,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我不是苛待下属的资本家,一会饭凉了。”
江屿年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林娴很喜欢这种味道,让她觉得安心。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冲江屿年弯了弯唇,“那我先去洗洗手。”
等林娴回来的时候,江屿年已经将两份饭摆好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林娴居然跟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一起吃第二顿饭。
她坐在江屿年的旁边,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几分,在胸腔内胡乱撞着,。
“江医生,你热不热?我刚刚觉得冷,把温度调高了些。”
江屿年抬眸看向她,眸光深邃,“没事,我可以把白大褂脱了。”
江屿年将白大褂脱下挂在衣架上,里面只穿了一件灰色条纹衬衣。
他将袖口挽起,随意卷到小臂的位置,再次坐回林娴旁边。
消毒水味道消散,林娴又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淡淡雪松味。
办公桌一侧摆着电脑和书籍,所以他们俩不得不在同一侧坐着吃饭。
林娴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生怕不小心碰到了江屿年的手臂。
江屿年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默不作声吃着饭。
空气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静到林娴头皮都绷紧了。
为什么江屿年吃饭没有声音,为什么她本来很冷,现在却那么热。
林娴小口嚼着米饭,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小心翼翼抽出一张纸巾,默默擦了擦汗。
江屿年忽然转头看向她,“你很热吗?”
林娴胡乱扯了个理由,“不是,这菜太辣了。”
江屿年忽然起身,“我去帮你倒杯水。”
“不,不用了。”
林娴只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一样,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江屿年,他正将空调风量调大了些。
江屿年回眸,刚好跟她的视线交汇在空中。
四目相对间,江屿年对她笑了笑,“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