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玄一路飞奔,来到他所居的沉碧堂。其沿着暗门地道一路向下,来到一方由寒冰打造的密室。
密室中央是一方巨大的冰棺,冰棺里按照特殊的法阵摆放着能让人不腐不灭的魂珠,周围另有草药加成。
白月玄一掌,将冰棺打开。冰棺中静卧着一女子,其宛如睡着一般,唇角还含着笑。那双桃花眸,唇角上的那点痣,都和凝素极为相像,恍若其一瞬长大了。
“师父……”白月玄爱恋的抚摸她冰凉的面颊。
她是夏凝素,一百年前自己的师父。
当年,她不幸惨死,白月玄废尽半生修为才将她的身体修复好,用法阵药草将其保存于此。
后他通过十方镜,重回不老梦,向星痕许愿表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为复活自己的师父。
白月玄深吸一口气,将那具尸身抱入怀中,笑道:“师父,闷了这么久,我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好?”
一人一尸向外走去,薄雾隐隐的将天边最后一抹月华擦去,湛蓝的夜空也因为那薄雾透着霜白色。
黑衣如墨,眉眼俊秀的少年坐于竹林深处的长亭内,怀中抱着一身着翠青衣裙的女子。
白月玄手持眉笔一点一点极其认真的描摹着怀中人眉,后又笑着抬手,极其熟练将女子的长发挽成一个髻,复又插上一支雕有荷花的白玉簪。
他笑:“师父,阿玄做了云片糕,加了去年的荷花诶。”
怀里的人仍旧毫无生气,不言不语。
“师父,阿玄给你唱歌可好?”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白月玄的嗓音渐渐变得颤抖,怀中冰冷的触感在不断的提醒着他——怀里的只是一具不腐的尸身。
“师父……阿玄好想你。”
“师父,她真的是你么。”
“师父……”
他含泪笑着侧头轻吻怀中人的额头。
“如果一切都能这般美好,该有多好。”白月玄笑眯了眸子,忽地悠悠一叹,看向天边隐约的月华,“可惜,总有人想要来打扰我们。”
眼望着天边的白雾越来越浓,渐渐的竟是凝实成型,化作少女白皙的裙摆。有无数的红莲开于她的的裙摆,翻飞间如光如华。
烛伊踏着月色手持白罩提灯而来,腰间的月曜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清辉,一双眸子里满是冷漠:“白月玄,你还不觉悟么。”
“灯使大人怎么有空来看白某?”白月玄微笑着向着烛伊行了个礼。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你自己么。”烛伊冷笑,抬眸望向白月玄怀中的人。
白月玄冷笑,抬手一指便见一道白光飞击而去,烛伊侧身躲过,却见那白光倏尔回旋,目的不是为了伤她,竟是为了她挽起长发所用的霜色发带。
烛伊的长发失了发带的束缚瞬时随风飘散开来,遮挡于眼前,和其身上雪白的长裙交叠融合在了一起,让烛伊不由得一愣。她死死的盯着白月玄手中自己的发带,眸子里凝起一抹霜色,月玄冷笑:“灯使大人不也不想放过自己么。”
“呵。”烛伊眸子里如同结了万年的寒霜,只见其身形一晃快速上前伸手将发带夺回,鸩羽般的长发飞旋于腰间,飞起的发梢将烛伊的面容弄得有些模糊不清,“我和你,不一样。”
白月玄挑眉:“哦?”
明明都是苦存于世间,寻找和等待所爱人再次出现的人,又有何不同?
烛伊苦笑着摇头,单手将发带缠于鬓上,提着灯一步跃起,雪白的身影渐行渐远:“愿君,好自为之。”
白月玄不由得一愣。
“哪怕她转世后不再记得你,你和她,也不可能。”烛伊的声音幽幽的消散于白雾中,白月玄的面色在听闻后不由得一变,他咬牙握紧拳头,将身侧的人抱紧。
不,这一世,我定会让她彻底爱上我……
颜阑再次来到芳蕤池时不由得幽幽一叹,为这一池子的温泉感到惋惜。
颜阑向来不喜欢深冬,天地间皆是一片茫茫的白色,让她觉得分外单调,不如浓夏时节,池水清澈,其上漂浮着碧绿的荷叶,绯红、粉嫩、雪白的芰荷散乱得开于荷叶的缝隙里,苍黄色的芦苇泛着白,随着晚风轻轻漾起。
若在那时撑一叶扁舟游水,连船桨都不需要,只需随着水波缓缓而行即可。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心底莫得回响起一段歌词,让烟岚不由得一愣。
颜阑撇撇嘴,不敢多留便回了上弦月阁,继续修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