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渊与李承乾达成共识的时候,李世民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已经被人做了。
他此时正在甘露殿,跟长孙无忌商议削减封王之后的事。
却听他问道:“削减封王的旨意,已经下达几天了,封王们的反响如何啊?”
“总的来说,长安这边的封王,反响都不大,且都接受了这一现实,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远离长安的那些封王,会不会有新的动作!”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答道。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起来:“你这个右仆射,最近做得还不错。当初你妹妹可是极力反对的。”
“呃....”
长孙无忌嘴角抽搐,不由满脸苦笑地道:“妹妹是一个识大体,懂进退的人,她也是为陛下着想,为大唐着想.....”
“是啊,后宫虽然没有朝廷大,但事情不比朝廷少,你妹妹事无巨细,都要督查作出表率,你也不要怨她。”
“我理解妹妹,并不怨她,但我也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辜负陛下。”
“呵呵....”
李世民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便转移话题道:“封德彝的丧事,朕交给你办,你似乎不怎么上心啊?”
“这....”
长孙无忌面露迟疑之色。
却听李世民又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接替了他的右仆射之职,怎么着都应该有所表示啊!”
“我的性格,陛下应该清楚,当初咱们跟前太子斗的时候,我就看不惯太上皇那帮老臣。所以,陛下让我去给封德彝办丧,我肯定不乐意....”
“呵,想不到你长孙无忌,这么记仇啊!”
李世民笑着指了指长孙无忌,然后又话锋一转:“不过,朝堂上那几个武德老臣,也就萧瑀没什么坏心思。
至于裴寂,因为和太上皇的关系比较近,有时候,可以透一些口风给他,随他去跟太上皇怎么说。
而宇文士及,封德彝这些,都是墙头草。当初打洛阳的时候,太上皇故意把他们安排在军中,时不时的向长安禀报,所以那时候,朕在他们面前,从不乱说话。”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陛下怎么连宇文士及也一并撤了,原来是秋后算账啊!”长孙无忌故作恍然地笑了起来。
李世民倏地面色一沉:“你不能太聪明!”
“呃....”
长孙无忌的笑声戛然而止,不禁满脸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之前削减封王的时候,裴寂和封德彝原来都是反对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剩封德彝反对了,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你是说,太上皇那边,有什么新的主张?”
“如果是太上皇的意思,那说明,太上皇对陛下削减封王,是真的在支持,如果不是,裴寂此人的心思,恐怕就有点深了!”
“嗯,你说得有理,裴寂此人,暂时不能动。但你这个右仆射,至关重要,你可明白?”
“陛下放心,臣明白.....”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杜如晦求见!”
还没等长孙无忌把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禀报声。
李世民眉头微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转头朝长孙无忌道;“你先去跟中书令房玄龄商议咱们之前说的事!”
“诺。”
长孙无忌应诺一声,很快便退了出去。
而目送他退去不久,李世民又将杜如晦叫了进来。
“臣....”
“说吧,直接说事儿!”
杜如晦刚想向李世民行礼,就被他打断了。
“回陛下,兵部有新的消息,突厥在凉州,最近调动越来越多,兵部让凉州都督府详细报告,凉州至今没有答复,臣推测,凉州恐怕不稳,故而面见陛下,准许朝廷派使者前往凉州,问明情况。”杜如晦立刻接口说道。
李世民眉头大皱:“这应该是十天前的消息吧?“
“是的陛下。”
“那兵部除了这消息,还有长乐王的消息吗?”
杜如晦想了想,道:“兵部没有,但户部有,不过是凉州走私的消息。”
“如果只是走私,倒也不必现在处理,放在以后再说,现在恐怕的是....”
说到这里,李世民沉吟了片刻,又道:“长平王于武德四年,死在了突厥的箭下。就是去年,长乐王在抗击突厥的时候,也有功劳,他会和突厥勾结谋反吗?”
“这....”
杜如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好说。
虽然他是兵部尚书,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兵部尚书的职责范围。
毕竟涉及到皇家家事。
“如果要论起来,长乐王算是朕的本家爷爷....”
李世民又自顾自地说道:“朕记得,他之所以被贬去凉州,是因为有人偷了他的马,他把偷马贼给杀了,太上皇对此很是不悦,并斥责他,就算他是封王,也无权杀人。他很不服气,这才被贬去了凉州。”
“是啊,长乐王脾气暴躁,凉州又是阻挡突厥的第一线,所以,他在凉州有权宜之权,根本没把兵部放在眼里,这也是兵部难办的地方啊!”
“呵呵...”
听到杜如晦的牢骚之言,李世民不由笑了:“爱卿这是在怪太上皇吗?”
“啊?”
杜如晦吓了一跳,连忙作揖;“臣不敢。”
“无妨无妨。”
李世民安慰似的摆了摆手,然后又一本正经地道:“此事,依朕之见,还是得派人去查一查,如果他真的谋反,必定有所动作,如果他没有谋反,朝廷可以问一问走私的情况。”
“陛下英明。”
杜如晦恭维了一句,欣喜道:“进可攻,退可守,以不变应万变,陛下此举,当真英明!”
李世民笑了笑,然后又感慨似的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估计还有很多,毕竟削减封王之后,很多情况会不太一样。”
“臣明白,臣会让兵部时刻注意各州的变化!”
“嗯,你先下去吧。”
很快,杜如晦就离开了。
而李世民,又询问起了长孙皇后的事。
“无舍,皇后那边怎么样?”
“回陛下,皇后今早与中山王去了大安宫,是给太上皇请安的。”无舍躬身答道。
李世民眉头微皱:“那逆子怎么又去大安宫了?他是不是跟太上皇在密谋什么?”
“这个奴婢不清楚,但太上皇每次都会单独跟中山王聊一会儿。”
“那逆子最近有何反常?”
无舍想了想,有些古怪地道:“每天跟着卫王殿下去弘文馆读书,算反常吗?”
“读书?”
李世民愣了一下,不由道:“他不是不读书吗?怎么突然来了兴致,跑去读书?”
“据说是答应了长孙皇后,要考第一名.....”
“呵!”
李二陛下笑了:“看来,还是皇后能治那逆子!”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收敛笑容道:“大安宫那边,要派人一直盯着,不可松懈。”
“是,陛下。”
无舍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去。
却听李世民又道:“等等,去将萧瑀叫来,朕有件事要问他。”
“诺。”
......
另一边。
长孙安业被李渊骂走了,又来到了张婕妤房间。
“李艺之事,算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不过,义安王和长乐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长孙安业小声朝张婕妤说道。
张婕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一边补妆,一边淡淡地回应他;“我看呐,你可得小心点,当初玄武门的箭,可射到了甘露殿。”
“呵呵,姨妃放心,我自会小心,更何况,此事有太上皇的支持,想必不会有问题....”
“哦?”
张婕妤眉毛一挑,不由停下补妆的动作,诧异转头道:“你说你得到了太上皇的支持?”
“是啊,太上皇有几次暗示我,他心有不甘呐!”
长孙安业嘿嘿一笑,然后凑近张婕妤,压低声音道:
“你可知,如今的玄武门轮值守将是谁的人吗?是太上皇的人。你可知,如今的禁卫军副统领,是谁的人吗?也是太上皇的人。还有元弘善,杜才干这些人,都是太上皇的人!
你猜,太上皇让我干什么?让我有空多找他们喝喝酒,聊聊天!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嗯,如此说来,太上皇确实心有不甘啊.....”
张婕妤沉吟着点了点头,而后又面露欣喜地道:“太上皇若不是太上皇,那我岂不是可以封皇后了?”
“呵呵....”
长孙安业笑了笑,正准备接口,忽听外面传来一道禀报声:“皇后驾到!”
张婕妤跟长孙安业同时面色一变,迅速分开身形。
“哟,皇后怎么来了?”
张婕妤迅速调整情绪,笑着打趣了一句。
长孙皇后看了眼长孙安业,也笑着道:“之前听姨妃说,喜欢香皂,我最近得了一些香皂,就给姨妃送来了。”
“呃....”
张婕妤嘴角一抽,顿时满脸难堪。
之前她确实喜欢香皂,而且花了大价钱,让大安宫里的每个宫女都用上了香皂,并打算用这件事教长孙皇后怎么当皇后。
结果去了一趟丽正殿,发现长孙皇后的一条狗都在用香皂,顿时感觉脸被打得啪啪的疼。
如今,长孙皇后亲自给她香皂,仿佛又将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怎么了,姨妃不喜欢香皂了?”
眼见张婕妤难堪的说不出话来,长孙皇后又疑惑的问道。
“香皂这种东西,算不得什么稀奇,我们大安宫有的是,就不劳皇后费心了。”张婕妤皱眉说道。
长孙皇后恍然点头,然后又看向长孙安业:“我听太上皇说,安业最擅长淘一些稀奇事物,不知这次又给姨妃带来了什么东西啊?”
“我,这....”
长孙安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张婕妤的眉头皱得更高了:“安业怎么说,也是你的兄长...”
“姨妃,我还有点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还没等张婕妤把话说完,长孙安业就果断站了起来,告辞离开了。
其实,以长孙安业当初将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赶出家门的恩怨,他是坐不上这个右监门大将军的。
但李二陛下还是让他做了?
这是为什么呢?
无非是想以德报怨。
而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你对我可以无情,但我却不能对你薄情寡义。
所以,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虽不认这个兄长,但也没有跟他彻底闹掰。
不过即使如此,长孙皇后也不愿看到长孙安业跟张婕妤她们搅合在一起,这才中途离开李渊和李承乾,跑到这里来了。
毕竟长孙安业代表的不单单是他个人,也是李二陛下的脸面。
“好了,人都走了,说出你的目的吧!”
张婕妤又冷冷地看着长孙皇后道。
长孙皇后哑然一笑,摇头道:“姨妃想多了,我并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来通知你,以后这大安宫嫔妃的开支,还要减少!”
“凭什么!?”
张婕妤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长孙皇后淡淡瞥了他一眼,缓缓转身道:“因为我是皇后!”
“你!”
张婕妤气得直接就说不出话来了。
而长孙皇后则不疾不徐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
与此同时,李承乾刚刚跟李渊谈论完计划细节。
“爷爷,东西我已经埋在了我的小院,你的人记得去取,我会想办法引开丽正殿的人,使用方法,我也写在了纸上,记得不要暴露身份!”李承乾再三嘱咐道。
“写在纸上,会不会暴露身份?”
“爷爷小瞧我了不是?那张纸上的字,我汇集了很多种字体,几乎是拼凑成的话,拿什么来暴露?”
“哈哈哈!”
李渊仰头大笑,而后不由感慨道:“我孙儿心思缜密,无人能及也!”
“那这件事?”
“放心,这件事爷爷会给你办好。”
李渊笑着点了点头,忽又话锋一转:“不过,以后那火雷,可不能外传,这是咱们大唐的神兵利器!”
“外传的可不是我,是你儿子.....”
李承乾嘟囔了一句,然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我先出去了,我母亲估计快回来了....”
“去吧!”
李渊摆了摆手,便目送李承乾离开了内厅。
等李承乾离开后不久,他又叫来了一个黑衣武士,简单交代了几句,那黑衣武士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