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怎么感觉表弟待在江陵,比待在长安好啊!”
江陵府衙偏厅里,长孙冲坐在从未坐过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精致果盘,以及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的点心,不由感叹出声。
长孙娉婷蹙眉瞥了他一眼,道:“你可别忘了父亲交代咱们的事!”
“不是,虽然我承认表弟有几分聪明,但父亲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是不是有点儿戏了?”
“你难道比父亲还懂?”
长孙娉婷没好气地瞪了眼长孙冲,然后神色肃然地警告道:“别一口一个表弟,他现在是太子!你应该称呼太子殿下!”
“哦....”
长孙冲撇了撇嘴。
却听一旁的薛仁贵突然开口道:“长孙小姐,在下还是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让长孙大人寻找在下?甚至连在下的姓名,住哪里都知道,可在下从未有声名在外之举!”
长孙娉婷闻言,不禁哑然一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我父亲说,你曾出现在我表弟的梦中,好像还在梦中救过他.....”
“呃,”
薛仁贵满脸古怪:“世间之事,还真是奇妙,想不到,我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太子殿下见面!”
“是呀!你能被太子殿下梦见,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长孙冲阴阳怪气地说道。
薛仁贵冷哼一声,道:“你能生在长孙大人家,难道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一个种地的,也配跟我比?”
“你一个废物,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找死!”
“好了!”
长孙娉婷有些生气地喝止了两个人的争吵:“你们都吵了一路了,不嫌累吗?”
“姐,你怎么每次都维护他?!”
“我不是维护他,而是.....”
“好热闹啊!”
还没等长孙娉婷向长孙冲解释完,外面就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三人听到笑声,同时望去。
只见李承乾笑呵呵地走进偏厅,朝长孙娉婷与长孙冲招呼道:“表姐,表兄,丽正殿一别,好久不见啊!”
“表弟....”
长孙冲听到李承乾的招呼,连忙站起来回应他,却被长孙娉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改口道:“长孙冲,见过太子殿下.....”
“唉!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一家人!”
李承乾笑着摆手打断了长孙冲,随后又将目光落在薛仁贵身上,疑惑道:“这位壮士是?”
“在下....”
“表弟难道忘了?”
还没等薛仁贵自我介绍,长孙娉婷就插进了两人中间,笑盈盈地道;“你让我父亲寻找的那个应梦之人?”
“什么应梦之人?”
李承乾微微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却听长孙娉婷娇嗔道:“表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一句话,我父亲跑断腿,花了几个月给你找来,现在你却不认了!”
“啊?”
李承乾虽然听得一脸懵逼,但很快就想起来了:“听表姐的意思,此人,莫非是薛仁贵?”
“正是!”
“呵,那是得谢谢舅舅了!”
李承乾笑了,旋即越过长孙娉婷,来到薛仁贵面前,仔细打量他道:“果然跟我梦中那人一模一样,若披上一身白袍,那就更像了!”
“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也!”
本来还对长孙娉婷刚才说的‘应梦人’有所怀疑的薛仁贵,如今听到李承乾的话,顿时信了大半。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从军,也没有穿过白袍,但他确实对白袍情有独钟。
甚至经常幻想,自己有一天穿着白袍,上阵杀敌的场面。
不过,这种幻想,一般都存在于脑海中,他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现在被李承乾当众说出来,怎叫他不惊诧万分,感慨出声。
却听李承乾又笑道:“虽然你长得跟我梦中那人一模一样,但本事有没有他厉害,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回太子殿下,我不知道你梦中那人有什么本事,但是,我若能在太子殿下身边一展所长,此生足矣!”薛仁贵正色说道。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你先下去吧,我跟我表姐他们还有事聊,随后再安排你!”
“谢太子殿下!”
薛仁贵对李承乾拱手一礼,随后又朝长孙娉婷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偏厅。
“表弟,你就这么相信他是那个人?”长孙冲忍不住凑上来问道。
李承乾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心说你是不是傻?你爹千里迢迢让你们将他送来,我若不信,你们兄妹怎么收场?
似乎也察觉到了长孙冲的愚蠢,长孙娉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移话题道:“表弟在江陵待得如何?”
“还行吧,没有长安繁华,也没有长安热闹!”
李承乾随口应付了一句,便自顾自地走向主位,坐下道:“说吧,舅舅让你们来江陵,有何目的?”
长孙娉婷与长孙冲对视一眼,随后娇笑道;“哪有什么目的,就是我父亲说想你了,让我们来看看你,顺便带薛仁贵来见你!”
“呵!”
李承乾呵了一声,然后拿起果盘里的一块点心,把玩着道:“舅舅不辞辛苦的帮我这个外甥找人,我自然要报答舅舅,表姐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这....”
长孙娉婷一脸犹豫,却听长孙冲不管不顾地道;“表弟,我父亲被逼辞去了右仆射,吏部尚书之职,陛下至今也没有新的任命,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哦?还有这回事?”
李承乾故作诧异地说道:“那舅舅有什么打算?”
“我父亲并没有告诉我们他的打算,只是让我们送人到你这里来,并告诉你,他想你了!”长孙娉婷接口道。
李承乾笑了:“舅舅还真是会卖关子!”
“那表弟.....”
长孙冲试探着道:“可愿帮我父亲?”
“我现在身处江陵,远离长安,想帮也鞭长莫及啊!”李承乾一脸为难地摇头道。
长孙冲与长孙娉婷脸色一变,旋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求您帮帮我父亲,他最近在家,整日消沉,我怕他.....怕他.....”
说到这里,长孙娉婷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而长孙冲则满脸悲愤地道:“都说我父亲是陛下的第一忠臣,可陛下他是怎么对待我父亲的,他.....”
“冲弟闭嘴!”
长孙娉婷听到长孙冲的大胆之言,脸色巨变,连忙朝长孙冲呵斥。
但长孙冲却不管不顾,依旧在李承乾面前数落起了李世民:“本来就是,我父亲为他出生入死!他现在连个宴会都不请我父亲!这难道就是忠臣的下场吗?!”
“冲弟!”
长孙娉婷一把捂住长孙冲的嘴,连忙向李承乾告罪:“太子殿下,我弟他.....”
“哈哈哈!”
还没等长孙娉婷把话说完,李承乾就冷不防地仰头大笑起来。
而长孙娉婷与长孙冲听到他的笑声,则是满脸茫然。
隔了好片刻,才见李承乾收敛笑声,伸手将两姐弟扶起来,道:“舅舅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舅舅的情况会这么糟!”
说着,笑看了眼长孙冲,戏谑道:“连宴会都不被我父皇邀请了,真够惨的!”
“呃,”
长孙冲嘴角一抽,不禁将头埋进了裤裆里。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些话,按理来说,他是不应该说的。
但他既然都说了,长孙娉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地道:“不瞒表弟,我父亲想跟你合作!”
“哦?”
李承乾眉毛一挑,心说终于进入正题了吗?于是不动声色地道:“怎么合作?”
“他帮你重返长安,你帮他重新上位!”
“为什么?”
“因为他想当个赢家!”
“呵!”
李承乾笑了:“倒是有点意思。”
“那表弟,不,太子殿下,愿意跟我父亲合作吗?”
长孙娉婷满含期许地看着李承乾。
长孙冲也在这时,抬头看向了他。
只见李承乾略微犹豫,随即意味深长地道:“我听说,长孙家是长安第一大私营盐商?”
“太子殿下想要涉足盐业?”长孙娉婷皱眉道。
虽然家里的生意都是母亲孟氏在管,但作为家中长女,她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卖盐的利润很大。
“表姐还真是蕙质兰心,聪明过人啊!”
“比起太子殿下,我自是不如的!”
“呵呵....”
李承乾笑了笑,又正色道:“我可以帮舅舅,但大唐的盐业需要改革,若舅舅能支持我改革盐业,我就跟舅舅合作!”
“这....”
长孙娉婷迟疑了一下,蹙眉道:“这我们做不了主....”
“我自然知道你们做不了主,但你们只需把这件事,告诉舅舅,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说完这话,李承乾又拿出一个蜡封好的皮筒,递给长孙娉婷道:“里面有帮舅舅重返朝堂的机会,若舅舅把握好了,甚至能更进一步!”
“表弟此言当真?!”
长孙冲惊疑不定地问道。
李承乾睥睨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李承乾,从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