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系魔法治疗术天下第一,别说是她装病,就是真病了,只要有半口气,估计麦勒也能先把治好了,再赏她一顿揍——装可怜,此路不通。
比武力吧,她和拉菲还有波波加起来都不是麦勒大爷的对手。
比智谋……乃是在开玩笑咩?
山穷水尽毫无路,柳暗花明无一村,说的就是贝贝如今的心情了,唉唉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等死吧!等……死……吧!死……吧……吧……
然而,可怜巴巴的缩在床头等了很久,麦勒却没有像贝贝想象的那样,突然破门而入,顶着乌黑黑的脸,气场全开的示意她自己懂做点躺平,任凭挨揍。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他没来,她一个人吃得很开心;
她躺在床上假寐,进来轻手轻脚熄灯的是侍女不是他,她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有点小小失落;
月亮上了柳梢头,她还是没睡着,因为隔壁房间还是没声响,她让拉菲去查探,果然麦勒还是没回来……
为什么他还不回来呢,难道是在生她的闷气?
可是,生闷气什么的一点都不适合他,难道是气过头了?
还是,他是遇到什么事,抽不开身了?之前,他再忙,每天都会抽空陪她一会儿的,还会带礼物给她的,唔,那天的萤火虫不能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天际发白,贝贝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门外有响动声,立即反射性的从床上坐起来,想出声询问,却听枕旁的拉菲把音符弹到她耳朵里道:“来的是一群光明神殿的高级祭司,贝贝大人要小心,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您记得把我藏起来。”
贝贝轻轻的点点头,把它塞进被窝,再以最快的速度脱下睡衣,把日常的里衣都穿好,把拉菲所附着的短笛,贴身藏在衣服里,外服则松松散散的披在身上,装作刚刚在起床的模样。
她准备完这一切,便听门外响起三声叩门声,但不待她的应答,门便跟着开了——果然有种来意不善的感觉。
一排身穿洁白长袍的白衣女祭祀鱼贯而入,她们每个人都挽着盘辫高髻,目光像统一好的似的,与其说在看着贝贝,不如是落在贝贝的头顶上,显得端庄而高傲。
为首的那名女祭司倒是正视贝贝了,只不过那目光审视意味太过浓,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友好的意味,果然,她打量完贝贝,嘴角微扯:“你就是麦勒大人新的魔宠?跟我们走一趟吧,麦勒大人想见你。”
新不新的,她不知道,只是她确实是魔宠没错,这是一个她快要遗忘掉的身份,突然被陌生人提起,还是出自麦勒的授意,贝贝在一瞬间竟然有点委屈和狼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麦勒呢?为什么他会让这些陌生人闯进来质问她?他是在吓唬她,还是,他对她生气、失望了,打算让她认清身份做一个真正的魔宠了?
魔宠啊,想起雪豹的表述,和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她竟有点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如果麦勒开始就把她当做一个普通魔宠来对待,此时此刻,她是不是会更容易接受一些呢?
不知道。
穿好衣服,贝贝跟着一行祭司走出房间,一路上,遇到好多人,他们驻足观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看犯人游街。好吧,其实她此时的打扮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贝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被祭司们束缚的着金色魔法细链,在早晨的阳光反射下,刺眼的让她想流泪。
可是,她没哭。
要是没人哄,哭只是个笑话,不是吗?
终于走到了地方,贝贝被解开了绳索,一个人走进会客厅,厚重的大门随后被关上,等候在里面的不是麦勒,而是小白马凯尔波,它见到自己进来,嘴里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房间小小的天窗,却没说出来,只是拖过一张椅子,示意贝贝坐下,自己耷拉着耳朵趴在椅座下。
贝贝爬到波波给她拖的椅子上做好,也没有开口的欲望,只是望着另一个方向的门,如果她猜的不错,麦勒应该会从那间门外进来来见她。
只是,他看到她会说什么,她丝毫猜不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只是想把自己打一顿……
这一回没等太久,那扇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麦勒略带憔悴的出现在她眼前。
她有一股想站起来迎接他的冲动,但却发现自己只能手脚僵硬望着他慢慢走到自己面前;他如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他如往常一样,半蹲到她面前,与她平视;他如往常一样,语气温柔的问:“昨晚上睡得好不好,贝贝?”
她想说她昨天晚上睡得一点都不好她怕他来更怕他不来,她想说她刚才吓得魂都要掉了只因为她见到来接她的人不是他;她想说她发现自己不是怕当魔宠而是怕在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关心她,她想说……
可是,她说出口的只是:“嗯,还好。”
刚才毫无预兆所面对的一切,让她心有余悸,希望之后也许存在着的失望,她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对不起。
“那就好,”麦勒听到她的回答,仿佛很满意般,露出一个微笑,又问道,“我刚才在跟我父亲说话,走不开,去请你的人是光明神殿的祭司,有没有被吓倒?”
“有一点点,”贝贝说着,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开始是一粒米的缝隙,想想又扩大到一根手指大小,点点头,“这么多。”
“呵呵,那她们有没有说什么让贝贝生气的话?”
“……她们没说什么,只是说我是你新的魔宠,你以前有过别的魔宠吗?”她以为自己不会问的,没想到还是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还好没有失去理智到傻傻的再追问一句,他对它又是什么样子的……那样,就太明显了~
麦勒坦然的答道:“是的,是有一个,它是一只不死鸟,原本跟着我母亲,母亲死后,它就成为了我的魔宠。”
“哦,我以为它跟我一样是人形魔宠呢。”贝贝无端的松了口气。
“不是,不过它很漂亮,比孔雀开屏的时候更美,全身的羽毛鲜红中带着金黄色,还有一副好歌喉,喜欢夜晚的时候在人家姑娘的窗下唱歌,然后再告诉人家我的名字,害的我花名在外。”
“嘻嘻,它好坏,那它现在在哪里?”这么问,是因为贝贝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一般只能一次契约一个魔宠,而麦勒现在契约了她,那只不死鸟势必已不在他身边。
“它之前因为救我受了很重的伤,浴火重生了,还没再次孵出来,而且,”麦勒顿了顿,才轻声道,“而且它孵出来也不再会是我的魔宠了,我答应过它,没有契约,只是兄弟。”
听起来他跟前一个的魔宠感情很好呢,而且也不像一般的人类那样,只是把魔宠当成奴隶,所以,他对自己这么好,把自己当做亲人,只是出于习惯咯?
这么分析下来,套用波波的标准句式,好消息是麦勒应该不会让她去跟别人家的魔宠一样过守门兼打手的日子,坏消息是……她好像不是他心中特别的那一个……
麦勒见她沉默不语,捏捏她的脸调侃道:“怎么,贝贝吃醋了?”
她哪里敢,先入为主她还是懂的,贝贝打了个哈哈道:“我觉得当女儿应该比当兄弟地位高点,嘿嘿——”
可惜,麦勒却没捧场,只是松开口,淡淡道:“是吗?”
呃,似乎气氛没活跃好,贝贝尴尬的敛起笑容,低头玩起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见麦勒的目光仍旧锁着自己,却没先开口的意思,只得打破沉默道:“那个,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有。”麦勒肯定道。
……贝贝低头等了一分钟,什么都没听到,抬起头奇怪的看他:“有你就说啊?!”
结果,某人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我想说,但你这个样子,我说不出口。”
她这个样子怎么了?贝贝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虽然穿的匆忙了点,但是跟平常的打扮没什么不一样啊?!
她迷惑的目光,让麦勒难得的出现了些许尴尬的神情,把头撇到一边:“咳,你变大一点吧,变大了我再说。”
什么话跟她的大小有关系啊?变大变小听的还不都是她么,真是莫名其妙!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贝贝还是顺从的朝波波招招手,问它借了套简单大方的套头蓬蓬裙,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遮蔽物,便干脆躲到落地窗帘和墙角间,拔掉手指上的蛋壳,变成成人的样子,穿好衣服。
掀开窗帘,贝贝重新走回座位:“我换好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麦勒却仍旧没有开口,只是抬眼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却都隐了下去,只剩平静:“父亲来找我,他说,他对我最近的表现很失望。”
这话,贝贝不知该如何安慰,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需要安慰,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人。
果然,他接着道:“他说,我不应该重蹈他的覆辙,应该像计划中那样,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一个不那么期待的孩子,这样才能……了无牵挂。”
“哦,所以,你才告诉他,我不是你的孩子,只是魔宠,是吗?”
“不,我只是在他的提示下,突然发现,自己不再了无牵挂……”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贝贝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什么都明白,只期待他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静默半晌,她终于听到麦勒轻轻缓缓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贝贝~”
“——啊,什么?”
“——其实你一直想自由,有在偷偷努力,是不是?”
哎,为什么他突然说起这个?还有,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个,我只是……”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就跟不死鸟一样,就算从小一起长大,就算生死相伴,就算如此,也没有它的自由重要,所以……我也放你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