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晃晃悠悠,很快到了两村的分界,小清河。小清河发源于西边的岩山,在山脚下村子里的人习惯称之为后山。
过了小清河,就是徐明礼所在的南河村。
两个村子仅靠这宽不到五米的石桥分隔开,如果登高望去,宛若一体。
所以,两家人离得很近,走着去,也就约莫10分钟的路程。
按照习俗,他们乘坐牛车,绕着南河村走了一圈,才到了徐家家门口。
相比于宋家的人口稀少,徐家倒是个大家族。整个南河村近乎都是姓徐,是他们祖祖辈辈定居的地方。
虽然很多都是出了五服,但是,因为是同姓聚居,他们整个村子都是格外团结。
而她嫁到的徐家,可以算是这个村子里人口最多的几家之一了,而且也是影响力最大的。徐明礼的父亲共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二。
大哥徐佑祖,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妻子生了四子二女,如今闺女都已经出嫁,儿子中,就剩小儿子还没有娶妻。
老二她公爹徐佑宗,和妻子郑柳花生了五子一女,兄弟五个,刚好凑齐了仁义礼智信,其中老大老二还有老四已经结婚,现如今农村结婚的年纪都普遍要小,徐明礼排行老三,因为在首都,所以他们家是老四先结的。
几个孩子之中,最小的还是徐芳芳,是老两口唯一的姑娘,今年刚8岁,和老大家的大闺女同岁,属实是老来得子,很得老两口的疼爱。
老三徐佑家,现在在镇上的木工厂当临时工,生了两儿一女,如今,只有老大结了婚,他们一家都生活在镇上。
刚刚和宋锦和开玩笑的就是他们家小儿子。
在具体的情况她就不清楚了,就这还是临时抱佛脚,由萍萍给她科普的。
她一直不了解家族兴旺究竟是个什么场景,如今,在自已的婚礼现场,她算是见识到了,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凑到一起,过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这怕不是一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吧!
叔叔婶婶、大爷大娘的她根本就叫不过来。
最后,还是她婆婆风风火火的领着一家子出来,才解了围,“都让让,没见过娶媳妇的,别给挡了道,耽误我们老三家进门。”
扒拉开人群,让牛车进了门。
“老大,你领着他们几个,把东西都放老三他们屋里去。”
随后,拉着宋锦和的手腕,朝着后院走去,“锦和是吧,进了门就是一家人,有啥事就和娘说。”
徐家是个简化的两进院子,正房三间,东西各两间厢房,还有后院三间房。徐明礼住在后院,从正房中间的堂屋穿过,就是后院。
当然,屋子都是用土抷垒的。
“累了吧,离开席还早,你先在屋子里坐一会儿,等开席娘让人来叫你。”
说完,便匆匆直接离开了卧室。
宋锦和初来乍到,便装成害羞的小媳妇,任由徐老娘安排着流程,默默观察周围。
看得出来,她这个婆婆应当是个能干又利索的人,从卧室内,都能听见她的大嗓门将人指挥的团团转。
“老二,你又偷懒是不是,赶紧跟着你大哥把箱子抬到老三的外屋,还有你,老五,你看什么呢,那是你三嫂的嫁妆,你瞎瞅什么!”
声音越来越空远,随着婆婆的离去,最终只剩下余韵。
紧接着,便是箱子落地的“嘭嘭”声。
等声音停下,人都走远了,宋锦和才有闲心打量她即将要生活的屋子。
后院一共有三间房,最西边那一间还不清楚是谁在住,但就刚刚的情况分析,她和徐明礼是两间。
外面那一间她进来的时候,看到摆着书桌书架这些,应当是被徐明礼当作书房。
而她现在待的这间,是卧室。
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东西贯通的土炕,一张桌子,一个椅子,外加一个陈旧的柜子。
即便是炕上,也就薄薄的一层褥子,外加一床被子。
也不知道以前徐明礼住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受得了的,还真是苦行憎般的生活。
反正,宋锦和肯定自已在这样的炕上是睡不着的。
也不知道她爹给她准备的嫁妆里,有没有铺盖,按理来说,徐家这边不应该是准备新被褥嘛!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屋门声响起,宋锦和抬头,和来人四目相对,是徐明礼。
而徐明礼也仅仅是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走到了另一边,侧坐在炕上,靠着墙,闭目养神。
宋锦和从徐明礼一进门就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看上去没有异样,但是那轻飘飘的步子,还是出卖了他的状态。
即便没有凑近,也能看到他额头上的虚汗。
听说他是因为受伤才回的家,这人身体已经虚成这样了?
不过,徐明礼怎样也不关她的事,他们也不熟。
听着身边清浅的呼吸声传来,昨天晚上就没有休息好的宋锦和也是困倦的厉害,学着徐明礼的姿势,靠在另一侧的墙上,打算也眯一会。
却在不知不觉中,真的睡了过去,直到徐明礼把她喊醒,“锦和,醒醒,该去前面了。”
“哦。”虽然还有点昏胀,但基本意识宋锦和还算是清醒。
也是睡觉的地方和姿势不对,她根本没有陷入深度睡眠,要不然,按照她的习惯,还真不会被徐明礼轻易叫醒。
徐家的席面摆在前院,说是摆席,也就是炒几个家常菜,有条件的一道菜里沾点油星子,让随份子的一起聚聚。
而且,也就是象征性的摆个几桌热闹热闹。
连主食都是自家带的。
但就是这样的席面,对于现在缺衣少食的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打牙祭,所以,等宋锦和在席上坐下,菜刚刚上桌,她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被七七八八抢了个精光。
张望其他的桌子,也是一样的存在。
只看一眼,她就没了吃下去的欲望,沾着各种口水的筷子,在一盘菜里七上八下的搅和,恕她实在无法接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上一盘空一盘。
而据她观察,他们这桌还是相对文明的存在,其他桌上竟然还有抢不到用手抓,把菜塞进口袋里的!
瞥了一眼,她就强行挪开目光,不让自已再看下去,她怕把自已吐出酸水来。
只捧着手里杯子里的红糖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