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墨子谦正跪在养心殿内,面前的皇上批着奏折,不曾抬头看墨子谦一眼。
霎那间,乌云密布,雷声轰隆。一场暴雨来袭,寒风肆意的吹着,毫不留情。
不知道跪了多久,皇上终于抬起头,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儿子说:“交待你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墨子谦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狠不下心。
“熙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墨子谦说:“成大事者,必须狠心!”
墨子谦依旧没有回答。面对皇阿玛的命令他不能不从,娶沐浴风也是另有所图,他以为他能完成皇阿玛布置的任务。可是……
“朕说过,若这件事处理好了,那么等朕西逝后,你将会顺利登基。”皇上看着墨子谦,意味深长的说:“可若你不能完成,那么……”
“儿臣记得。”墨子谦回答。
“再给你三个月,你知道朕没多大的耐心。若你不动手,那么只能由朕亲自动手!”
“是!”
“退下吧。”
“儿臣告退。”墨子谦站起来,跪了两个时辰,腿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可他还是故作潇洒的走出养心殿。
外面的雨下得正大,看到墨子谦走出来,旁边的小太监赶紧递上来一把伞。
“不必了。”
墨子谦说,管它雨多大,管它风多凛冽,他现在什么也不在乎。
不狠心,何来的天下江山。
不狠心,何为天之骄子。
看着豆大的雨,墨子谦的心里闪过一丝惆怅。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沐浴风的容貌。
不行!
突然,墨子谦冒着大雨冲了出去,雨水无情的打在他的脸上。
“子谦……”不远处,徐答应打着伞,难受的看着墨子谦。听说他跪了那么久,本来想来求情,现在看来也不用了。可到底是什么,让一向冷静的墨子谦这么失控?
捏紧手中的伞,徐答应把一切都怪罪在沐浴风的身上。若她今日能讨皇上欢心,那墨子谦就不用被罚,那他也不会失控难受。
“沐浴风。”徐答应冷冷的念着沐浴风的名字。她知道皇上有意让墨子谦登基,在墨子谦成王的这条路上,不能有任何人阻挡。否则她绝不会放过她!
在雨中,墨子谦疯狂的奔跑着。
一个男人必须承受的,他都在默默承认着,为了成王,为了江山,为了完成额娘遗愿,他可以付出一切!哪怕,代价再大,他都不在乎。
不知何时,雨停了,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可它所带来的阴霾却迟迟没有散去。
墨子谦的衣服被雨淋湿,又被风吹干。
骑着马,他回到太子府。黎明牵过他的马,看他一脸的冰冷,没有任何表情。陪太子殿下征战沙场多年,一起患过难,一起受过伤,他们都一起挺了过来。对墨子谦,他也十分了解。
面对任何事都从不皱眉的他,现在却皱着眉。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黎明紧跟在墨子谦的身后问。
“无事。”墨子谦回答。
大步走进流云宫,进入书房,锁着门。扭着门旁的灯盏,书柜就被移动开来,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间里竟有一个密室。
墨子谦点燃烛火,走进暗室里。
一条道走到黑,眼看眼前就快无路了,一拐弯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暗室里,有一座淳冰棺材,老远就散发着寒气,棺材里躺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她身穿红色衣裙,虽然已死,身体却一直没有腐烂。
而这个女人就是墨子谦的额娘良嫔!
这口冰棺材旁边放着一个瓷瓶,瓶里什么也没有。因为瓶中的鹤顶红已经被良嫔一饮而尽。
什么突发旧疾,什么一夜暴毙!全是扯淡。
看着自己的额娘,墨子谦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画面。
和飞扬捉迷藏,躲到额娘的床下。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皇阿玛送来那瓶鹤顶红,和额娘争吵离开后,又亲眼看到额娘含着泪喝下它。
当良嫔倒在地上时,墨飞扬紧紧捂着墨子谦的嘴,拼命的拉住他,不让他发出声音,以免被发现。
后来,当墨子谦愤怒追问时,皇上只对少年的墨子谦说了一句话,让他至今铭记在心!不管何时,从来没有忘记过。
“因为她想要你做祺国的皇帝,想要你为王!而选择死,就是那个贪心女人所付出的代价!”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般。
看着良嫔,墨子谦捏紧拳头,他不明白额娘为什么非要他做皇帝不可,不明白额娘为什么非要以死作为代价。
“啊!”
墨子谦怒吼着冲出密室,打开书房的门直奔青竹林。他需要发泄。
从未见墨子谦如此愤怒过,所有遇到他的人都跪在地上,没有人敢上去劝阻,只怕墨子谦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的小命。
青竹林里,墨子谦拿着剑,用力的挥砍着,一棵棵的竹子排山倒海般的倒下,惊扰了林中的所有动物。而墨子谦不管不顾,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全是嗜血的萧杀。
偏偏在这时,几个功夫高强的黑子蒙面人从天而降,找到墨子谦面前。个个手拿毒箭,眼神凶狠的对着墨子谦。
“上!”
一个蒙面人下令,其余的人皆拿起箭,朝着墨子谦射去。
拿着宝剑,墨子谦冰冷的看着他们,来得正好。不停的斩断朝着他刺来的毒箭,一个快步转身,就一剑刺向刚才下令之人的心脏。
动作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起刀落,剑剑不留情!
他若猖狂,旁人只配做配角!他若狠心,旁人只能乖乖等待生命的终结!
血染红了倒成一片的青竹,刀剑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不一会儿功夫,刺杀的十余人,皆倒在血泊之中,只有一人拿着弯弓害怕的看着墨子谦。
一步一步往后退,墨子谦一步一步的接近。眼神冰冷,光是气势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黑衣人迅速拿起最后一支毒箭,想要刺向墨子谦。
可墨子谦反应更加迅速,大手一挥,毫不留情的斩掉该人的头颅。
听到竹林里有打斗的声音,黎明连忙冲进来。找到墨子谦时,他脚下全是鲜血,十多人倒在血泊中,死相惊人的难看。
如此激烈的打斗,墨子谦却丝毫没有受伤,衣服上也是一尘不染,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打斗过的痕迹。风轻云淡,不染迁尘。
“收拾干净。”墨子谦丢下手中的剑,冷冷的说。
“是。”
墨子谦已经不想再追问是谁派来的人,不用想他都知道是墨雷霆,祺国的大皇子,那个嫉妒墨子谦嫉妒得失去理智的人!
这样的刺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墨子谦都选择忍,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可现在,他不忍了。
既然他如此想要杀他,那也别怪他墨子谦不留情!
墨子谦离开青竹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秋水轩里,给沐浴风喂药又成了一大难题。
阿琪三个人,个个愁眉苦脸的看着昏迷的沐浴风。不管喂多少次,她全部吐了出来,吐得很干净,一滴也没有喝进去。
而她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身子也越来越烫。时而说冷,时而说热。还不停的说着胡话,不停的挥舞着手臂,从没有清醒过。
“我去请薛太医吧。”阿琪说,现在她也只能找薛太医了,那个在她眼中,唯一一个对沐浴风好的男人。
“快去。”冬霜说。
于是阿琪一股脑的冲出秋水轩,却一头撞上了墨飞扬。抬起头来,看着墨飞扬,再看着他腰间的玉佩。阿琪‘噗通!’跪在地上。
“八皇子!”
“怎么如此匆忙?”墨飞扬问。并没有因为阿琪的冲撞而生气责备她。
“奴婢要去请薛太医。”阿琪着急的说,她现在恨不得不管不顾的走开,去请薛子昂。
“请太医?”墨飞扬一听,就知道沐浴风一定出事了。
“是!”
“赶紧去吧!”墨飞扬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内。得到墨飞扬的批准后,阿琪连忙起身,去找薛子昂。
“参见八皇子。”见到墨飞扬进来,冬霜和春菊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墨飞扬行礼。
“免礼。”
一进门,墨飞扬就看见沐浴风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这上午还好好的,下午怎么就病了呢。
“八皇子。”冬霜端着手中的药。不解的看着墨飞扬,怎么感觉今天八皇子有些不对劲呢。
“怎么样了?”墨飞扬问。
“公主到现在为止都还不肯吃药,吃的药全吐了出来。”春菊说:“我们现在都没办法了。”
看着沐浴风皱着眉,墨飞扬竟想要抚平她的眉头,想要抚平她心中的伤痕。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就知道沐浴风肯定会很难过,本来是想来安慰她,找她谈谈心,可她却如此憔悴的躺在床上。
“三哥呢?”墨飞扬问。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陪在沐浴风身边吗?莫非今天三哥对三嫂的温柔体贴,只是在逢场作戏,演一场戏给皇阿玛看,让宫中之人误以为他们很相爱。
“太子殿下……”冬霜犹豫的说:“奴婢并没有告知太子殿下。”
难言之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见冬霜犹犹豫豫,墨飞扬就知晓了一切。他的推测果然没错,三哥根本不爱三嫂。
“把药给我。”墨飞扬抬起手,冬霜不知所以的把药给他。
接过药,墨飞扬走到沐浴风的床边,扶起沐浴风,让她坐躺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捏着她苍白的嘴,拿起碗,把药灌进去。
“唔……”
沐浴风根本不肯喝药,一个劲的把药往外逼出来,所有的药都吐在她的衣服上和墨飞扬的衣袖上。
“八皇子。”春菊连忙拿出手帕,递给墨飞扬。
“没事。”墨飞扬并不在乎,反而把碗递给春菊说:“再去盛一碗药来。”他还就不信了。
“是。”春菊接过碗,跑进厨房,盛来一碗药递给墨飞扬。
墨飞扬再次把药灌进沐浴风口中,可结果还是一样,全部吐了出来,还咳得更厉害了。反复多次,熬的药全部都被浪费掉了。
“怎么办啊?”看这样的场景,春菊在一边急得发疯,不管是谁喂药,公主都不肯喝下去。她的身子越来越烫,脸色也从苍白变得红彤彤的,只有嘴唇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