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江婉忘了,所有人都以为,她走出来了。
可这是血海深仇!
天才折翼的深仇,她姐姐一条性命的血恨,她如何敢忘?
催眠术能清除的,是记忆。
而催眠术都无可奈何的,是执念!
她不记得是谁将自己带回去的,只知道那日后,她断断续续发了一个多月的高烧。
好几次,她痛苦的几乎要死去,可最后,她依旧活了下来。
因为总有一个人,在她快要溺毙时,将她推上岸,她说:“小婉,别回头,你看,往前走啊,那里,有光。”
当高烧退去,再醒来时,一切如同大梦一场,而她,再一次获得了新生。
她开始学习调香,并且日日弹奏乐器陶冶情操,抑制杀心。
这也是最初遇见月淮南时,她的香能让月淮南睡着的原因:她调的香里面,本来就有安神的香,是治疗失眠的良药。
出乎意料的,她的失眠似乎渐渐的好了,杀心也渐渐压下,力量暴动的次数越来越少。
没有人知道她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只有她知道,仅仅是因为几经生死时,她总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她的姐姐,她说:
“小婉,往前走啊,那里,有光。”
她要活着,即便是为了姐姐,也要坚强的活着!
“小婉,小婉”,意识几经浮沉,似乎终于得以浮上水面,她似乎听见,耳边有人在轻声唤她。
“姐姐”,江婉哽咽着,终于恢复了意识一般,睁开了眼。
周围黑暗一片,而她,却能一眼看清自己身边的人,是月淮南。
“小婉”,月淮南握住江婉冰凉的手,语气有些担忧:“你刚刚力量暴动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给沐熙下完毒后,本打算直接回房间,却感受到了江婉房间周围,气息暴动的趋势。
于是她转了个弯,直接从窗子翻进了江婉的房间。
也多亏她来的及时,将暴动的力量及时压下,否则江婉这番力量暴动,还有可能直接掀了屋子,甚至,影响到江婉修炼的心境。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江婉再也忍不住,抱住月淮南“哇”的一声哭出来:“姐,我……我又想起来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到最后,只有我……只有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常常在想,如果她不学古武,她不成为杀手,是不是姐姐就不会死?
害死姐姐的人,其实,是她吗?
“别乱想”,月淮南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
“我会是你,最坚硬的后盾。”
江婉抱着月淮南不撒手,哭的更大声了。月淮南也不阻止,静静的抱着江婉,听她大哭一场。
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得多。
两姐妹就这么坐着,除了哭声,谁也没有多说话,包括半夜被吵醒的蓝宝石。
一向聒噪的蓝宝石,此刻反而闭上了嘴,歪头,安安静静的看着江婉哭。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江婉的哭声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她似乎有些累了,她开口:“姐,我好怕,我总怕……我也会害了你。”
她最开始是打着抱大腿的心思在接近月淮南,当然,也有颜控的成分。
可后来,月淮南对她的关心,对她的亲近,反而让她有些慌乱:她挺怕的,她不敢和别人走的太近。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孤儿,唯一一个最亲近的姐姐,也为了保护她而死,她似乎就是天煞孤星,永远留不住身边的人。
“怕什么呢?”,月淮南轻拍江婉的背:“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我能陪你很久很久,直到你相信,你也值得被爱。
……
月淮南在江婉的房间待了很久,直到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江婉才力竭一般,沉沉的睡去。
月淮南替江婉掖好被子,站起身,就对上了蓝宝石清澈懵懂的目光。
月淮南:……
她思索了一下,抱住蓝宝石的同时,一把捏住了它的嘴:“别说话,让小婉多睡会儿。”
得益于她能听见江婉的心声,她才能从江婉略显混乱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事情的经过与结果。
失去至亲的挚友,的确是件很崩溃的事情。
第一世时,她因为无法救回江冀,都尚且痛心疾首,更何况江婉的情况。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的姐姐是为她而死。
江婉始终都认为,是她害死了她的姐姐。因此,才不管是和谁在一起,都不敢走的太近。
天煞孤星?
“呵”,月淮南笑着摇摇头。
她才不信这种鬼东西。
想了想,月淮南一挥手,又布置了一个隔音阵法。至此,房间外即便是敲锣打鼓,原地炸楼,也不会影响到房间内的江婉熟睡。
蓝宝石被月淮南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也许是中途醒了,它精神反而还不错,月淮南一松手,它便高高兴兴的从窗户飞出去了。
月淮南按了按太阳穴,倒也没有阻止。
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睡个好觉了,有些头疼。江婉送她的香的确是有些用,可用处也不是很大,时常睡四五个小时,就会醒来。
月淮南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呼”,她揉了揉眉心:“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命没了,便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
“啊!”
上午八点,一声尖叫打破了别墅里的寂静。
月淮南被这尖锐的声音吵醒,眸中血色翻涌一番,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好事,她不紧不慢抬手,给自己的房间也加了一层屏障,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半个小时后,月淮南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很好,睡不着了。
她不慌不忙的坐起身,穿衣洗漱。等她下楼时,沐熙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她戴着面纱,却隐隐约约能看见脸上的惨状,她拳头紧握的坐在沙发上,看见月淮南下楼,蹙眉:“你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迟?”
“关你屁事”,月淮南被沐熙吵醒,本来心情就不好,自然也不会惯着对方。
忽然,她目光一顿,像是才发现沐熙脸上的状况,惊讶:“呀,你这脸,是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