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沿途的百姓们过得什么日子就知道了,百姓们到处都是流离失所。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官道两边,随处可见的皑皑白骨。这些,都是大明造的孽。百姓们日子过不下去,不造反就有鬼了。换成朱兴明自己,也早就举起义旗了。
砸死了马匹,他们抢来的这些银子就无法运输。要知道,十万两白银啊,没有马匹的运输,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搬不走的。
而有了马匹,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逃走。他们把一线天的路用巨石堵住了,朱兴明他们无法回援。仅剩下夏德超身边的二百多官兵的护卫,对方并不放在眼里。
这说明了一件事,山顶上的土匪人数众多,他们敢和夏德超带领的明军硬扛。打仗这些流寇虽然不是官兵的对手,但若是人数众多,多到足以与官兵抗衡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朱兴明毕竟年轻,他暗自懊悔应该让夏德超多带些人留下的。不过,就怕是留下了多人,这些流寇们也不怕。
毕竟,宝物动人心。这么多军饷,抢上这十几车,足够这帮流寇们衣食无忧的了。
山顶上的土匪们见到堂前燕的计谋得手,无不兴奋莫名。他们嗷嗷叫着,从一线天南侧的山顶呼啸而下。
这些果然都是一群流寇,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大刀、有短枪、有长矛、甚至还夹杂着更多的是锄头、铁锹甚至于木棍之类。
夏德超带着的这二百多明军虽慌不乱,他们迅速的摆开防御阵型。可等他们看到,从一线天和四周黑压压一片扑上来的人头的时候,明军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们开始收缩防御圈,向着马车靠近。就连那些拉车的马儿,都被从四面八方冲上来的流寇吓得人立而起,发出阵阵嘶鸣。
太多了,流寇太多了。数也数不清,夏德超心头怦怦乱跳。看这架势,对方怕是不下万人。
其实惊恐之下的夏德超有些过于紧张了,这一线天附近的七股流寇,充其量不过是五六千人。
这么多人一下子扑上来,夏德超自知无幸,他想起朱兴明的叮嘱:“大家不可轻举妄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
此时动手,就是送死。面对这么多流寇,反抗的下场只有一死。
围上来的钻山雕他们七个首领上前站了出来,他们看向夏德超的眼神,犹如野兽看见了自己的猎物。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笑,没想到一切都如此的简单。欢喜鹊笑眯眯的一拱手:“哈哈哈,诸位官兵兄弟们辛苦了。大老远的劳烦你们带来这么多好东西,在下多谢了。”
急脾气的俏八哥,过去拽过一辆马车然后跳了上去。她拔出短刀撬开马车内的一个箱子,然后一脚踢开。
白花花的银子亮瞎了众人的眼睛,每个人的眼睛都直了。这些流寇,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赚到过一块银元宝。何况,这么多马车上,一车车的都是白银。
发财了,这些人发了。有了这些钱,还做什么山匪啊。回家置办几亩地,做个混吃等死的地主老财。
每个人都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夏德超叹了口气,他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于是,扔掉了手里的绣春刀。几个流寇过去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取过绳索将让他五花大绑起来。
夏德超的投降,使得那些明军们纷纷扔掉了武器。因为反抗,换来的只有死亡。
这些明军也是一样被绑起来,倒是那些吓得魂不守舍瑟瑟发抖的民夫,流寇们并没有为难他们。因为他们还需要赶车,依旧做着自己的老本行。
怎么分赃,钻山雕他们一时还没有想好。于是,大伙儿一致决定,先把银子运到钻山雕的老巢再说。
倒不是说这些人有多信任钻山雕,而是因为钻山雕的老巢就在附近,而且易守难攻。先把这十几车银子运过去再说,至于怎么分,七股流寇慢慢商榷的事了。
看着被巨石挡住的来路,李守鑅他们面如土色。八十万两白银,白白的就这么丢了十多万两。这些可都是辽东将士们的卖命钱,将来怎么和朝廷交代。
似乎,唯一的交代就是李守鑅得自杀谢罪了。以崇祯的脾气,李守鑅觉得自己死定了。
“太子殿下,咱们还是赶紧去辽东吧。这里还有不到七十万两,先把这些钱运到边关,以解将士们的燃眉之急。”暗卫孟樊超在一旁劝道。
朱兴明沉吟了一下,然后对李守鑅说:“李总兵,走,跟我走。”
正在生无可恋的李守鑅一愣:“太子殿下,去哪儿?”
“翻过去,追上那些流寇。”朱兴明指着身后的一线天。
李守鑅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可、可前面巨石挡路,咱们如何翻过。”
朱兴明没有回答,而是对身边的李浩说道:“李浩,你留下来,带着将士们将这里的石块清理干净。李总兵,你与我二人翻过这一线天,咱们追上那些流寇。”
翻过去?
如果从巨石上翻过去,大部队是不可能的。再说这里还有近七十万两的白银需要看管,朱兴明想和李守鑅两个人返回去去追击那批流寇,这不是找死呢么。
“不行,太子殿下,这太危险了。”李守鑅坚决反对。
若是追上那些流寇,他们两个也是白白送死:“这是本宫的命令,李浩、孟樊超,你二人在此留守。李总兵,你跟我来。”
朱兴明凭借年幼的优势,居然从一线天内的乱石中钻了过去。而李守鑅,则手持长矛反转腾挪,从一块块巨石上跳了过去。
二人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才从一线天的石碓中钻了出来。而此时的流寇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李守鑅看了看茫茫四野:“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此地危险重重,殿下身子要紧。”
朱兴明却俯身弯下腰,他在寻找着地上的车轮印记:“就是这里了,他们向东去了。快走,咱们追!”
朱兴明想追上流寇,然后诏安?
李守鑅狐疑的看着太子爷,流寇们对朝廷早已恨之入骨。想诏安,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