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小纨——”梦少蝶飞射向叶小纨。
被梦少蝶紧紧拥抱住的叶小纨艰难地说道：“冷，冷，小纨好冷！”
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梦少君呵呵冷笑。
“这是当年的净缘大师使用特殊方法，利用了玄学，天文学，地理学等知识专门建造的石室，可以常年保持零下二十度的冰室。耐心等待死亡吧。”
一声狞笑，梦少君继续道：“忘记了，你们的孩子将无法等待出生的那一刻了。”
尽管很想立即爆起，将梦少君的脖子拧断，但梦少蝶知道此时，自己必须拥抱住叶小纨，尽量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叶小纨，使得叶小纨和孩子能够保持温度。
“冷，冷！”叶小纨的脸庞红彤彤，额头渐渐烫了起来。
“小纨，坚持住，一定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梦少蝶心急如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小纨昏迷了。
“二少夫人，叶姑娘——”丫鬟落梅焦急唤着。
“抱着她！”梦少蝶将叶小纨交给丫鬟落梅，转身朝被梦少君砸烂的机关冲去。
赤手空拳的梦少蝶摸索着机关内被烧得七零八落的金属线等。
梦少君躺在地上，嘲弄道：“梦少蝶，你真以为你能将被砸烂，短路烧毁的机关重新修好？”
梦少蝶一言不发，紧张地摸索着，靠触觉判断着每一根金属线的作用……
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二少夫人，叶姑娘，快醒醒，千万要醒来啊。”丫鬟落梅哭泣着。
忽然，一道亮光闪现，却是两根金属线碰撞到一起时发出的。这丝光亮令梦少蝶激动不已。
梦少君扑棱一下坐起身子，阴狠地望向梦少蝶所在的方向。大手朝腰间的匕首摸去。
咔嚓一声，机关内电火花闪烁。
砰！石室上方的白炽灯竟然亮了。
大铁门开始发生移动。
“二少夫人，门开了。”落梅抱着叶小纨惊喜唤道。
说时迟，那时快，梦少君飞快跃起，匕首朝梦少蝶胸口狠辣地刺去。梦少蝶一个闪身，匕首深深穿刺进墙壁中。
梦少蝶飞射向叶小纨，迅速抱起叶小纨。
“落梅，快跑！”
落梅朝大铁门外冲去，梦少君抓着匕首，再次朝梦少蝶冲来。
抱着叶小纨的梦少蝶无法出拳，也无法出脚，只好飞快旋转身子。
噗！
匕首深深刺入梦少蝶的手臂。
顾不得疼痛和反击，梦少蝶抱着叶小纨，飞快旋转身子，冲出了石室。
见大铁门在合拢，梦少君抓起地上的包袱，跃出了大铁门。
偏殿内的光线刺痛了众人的眼睛。就在梦少蝶要呵斥梦少君交代出凤书的所在时，梦少君一个闪身，消失了。
“小纨，小纨——”梦少蝶心疼地唤着。
然而叶小纨依然昏迷着。
“二少爷，将二少夫人抱到阳光充足的地方。”落梅提醒道。
梦少蝶点了点头，抱起叶小纨冲出了偏殿，来到阳光充足的院子中。
阳光下的叶小纨的脸色渐渐变得温和起来。梦少蝶将脸庞紧紧地贴在叶小纨的脸庞上。
一声嘤咛，叶小纨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小纨——”梦少蝶喜极而泣。
“小纨刚才好冷好冷！”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出来了。”
“干娘，我们得找到干娘。”叶小纨焦急起来。
“落梅呢？刚才落梅还在。”梦少蝶困惑道。
“啊——”一声惊叫从大殿内传出。
……
大殿。
“这是梦府的保镖曹泰建和武福鸣啊。”落梅指着倒在佛祖塑像下的两具尸体说道。
叶小纨紧张地握住了梦少蝶的手。
“二少爷，小纨很害怕！”
“不怕，我在！”
“为什么我这心跳得这么厉害？”
忽然，三人的视线凝滞了。
不远处的内室的房门口，脚印凌乱，血迹斑斑。
三人不约而同，缓步朝内室房门走去。
站在房门处，叶小纨忽然疯狂地砸着房门。
“干娘，娘，干娘，娘——”
然而房间内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看了看巨大的铁锁，梦少蝶令叶小纨和落梅离远些。
一把手枪被抓起，枪口瞄准了大铁锁的锁扣的位置。
轰然一声，大铁锁的锁扣被子弹的冲击力爆破开。
梦少蝶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
房间内凄然的一幕令三人愣住了。
凤书倒在已经干涸的血泊中，仰面看着天棚，双眸鼓胀着。周身的红疹已经变作青紫。哑姑倒在凤书的身旁。哑姑的双手满是鲜血，十根手指几乎全部被切割得露出森森白骨。
哑姑不远处是一根被磨断的绳索，绳索几乎全部浸润了鲜血。地上另有一块鲜血淋漓的碎玻璃。
凤书和哑姑之间有一块被撕下来的衣襟，衣襟上用鲜血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泪水充盈了双眸。
叶小纨身子摇晃着，脚步踉跄地走到哑姑和凤书中间。
扑通一声，叶小纨跪倒在地。
泪水簌簌而落。
晶莹的泪水落在地面上干涸的鲜血上，立即化作血红色。
忽然，叶小纨发出刺破天宇的刺耳尖鸣。
“啊——”
……
轻轻抚摸着哑姑苍白的脸庞，叶小纨泪如雨下地痛哭着。
“姑姑，小纨寻了你好久好久。姑姑，你醒来啊。还记得吗？小纨总是去厨房偷吃啊。还记得吗？小纨夜里总是蹬被子啊。还记得吗？小纨总愿意蜷缩在你的怀里，央求你给我梳头发啊。姑姑，你醒来啊，你不爱小纨了吗？你不心疼小纨了吗？”
哑姑面色苍白地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永远地沉睡着。
用鲜血书写了许多字迹的衣襟布块被捧起，看着上面的字迹，叶小纨难以置信地摇晃着头颅。一双大大的眸子骇然地瞪着。
梦少蝶从叶小纨手中拿起血书，看去。
因为震惊，大手剧烈地颤抖着。
叶小纨心痛地俯首，将脸庞轻轻贴在凤书的脸上。
苍白的玉手紧紧地握住凤书的手。
“娘，没有想到梦少君会对您下毒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您对天竺葵的花粉过敏呢？您忍受着花粉的痛苦，只为了让我和少蝶安心研究‘醒月葵花’。娘，小纨心好痛。”
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滴落在凤书的脸庞上。
梦少蝶抓着血书，愤怒地转过身来，拳头狠狠击打在墙壁上，一次次地击打，鲜血顺着拳头的缝隙流淌下来。
恨！
血书清晰地告诉自己，残害了女道长的斧头帮就是梦少君雇佣的。而杀害凤书的正是梦少君，梦少君用花粉谋害了凤书。
而爷爷梦景天也是他杀害的。
一桩桩，一件件，是自己，是自己不够决断，导致梦少君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了善良的人。
梦少蝶无限悔恨地挥拳疯狂砸着墙壁。
“干娘，不要离开小纨，再有半个月，您就能看到您的外孙出生了啊。”叶小纨搂抱着凤书，痛哭着。
忽然，哭声停止了。叶小纨吃惊地看着从凤书怀中滚落出的两个东西。
玫瑰奁，两个一模一样的玫瑰奁。
这不就是数日前干娘凤书要自己和闻姗姗交给她的吗？她说要亲自给两个孩子起名字，名字就会藏在两个玫瑰奁中。并说玫瑰奁里会有她全部的祈福。
两个玫瑰奁被叶小纨抓在手中。
“干娘，干娘——”阵阵哭泣声萦绕在脏腻的石室内。
一个玫瑰奁被轻轻打开，泪水涟涟的眸子愣住了。玫瑰奁内藏匿着一封书信。
轻轻将书信打开，看着书信上的字迹，叶小纨泪如雨下，无声哭泣。
“小纨，当你看到这封书信，或许我已经不在人世。干娘隐瞒了你许多事情。随着近日身体愈发不适，干娘深感时日不多。人生存在着太多的莫测的事情。谁能保证自己就能一世无忧呢？
干娘隐约感觉或许不久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有些话，干娘不讲出来，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纨，我的孩子。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在梦府的大门口，你和姗姗因为时间紧迫，被刘大能拦阻住，不许报名。我站在大门内，远远地看着你。心跳得十分厉害。
我问自己，为何会对你和姗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问自己，为何见到你后，心跳如此剧烈。
自你和姗姗进入梦府，我按奈不住自己的心，总会有意无意地去关注你和姗姗的一举一动。
内心情不自禁地期冀着你和姗姗能留在梦府，顺利成为红妆女。然而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令我对姗姗很失望。
天意弄人，当我看到你那蓝色瞳孔后，我知道，你来到我身边，是上天的安排，是老天爷在体恤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当我发现了你和姗姗两人身上都有这个玫瑰奁后，我更加确定了一件隐瞒了许久的事情。你和姗姗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这两个玫瑰奁是我的父亲，你们的外公亲手做的，是送给我的嫁妆。你们出生后，我很惊恐，因为你的蓝瞳，因为你和姗姗的性别。
梦家是红妆世家，是受世人敬仰和关注的名门。你们的父亲梦天成并非梦府嫡亲血脉，他年轻时是你们的祖父梦景天的大徒弟，因为为人忠厚，加上技艺精湛，有红妆天赋，因此受到你们的祖父梦景天的器重和信任。
在你们的祖父梦景天的一再要求下，你们的父亲接手了梦家，成为新家主。但是他对被夺权的梦世昌，也就是你们的二叔，一直心有愧意。他本性就是一个忠厚的善良人，从没有想过要去占有家主的位置。
积郁在心的他一直惴惴不安，深感愧疚。在娘要生下你们的前一个月，他留书离家出家了。
娘很难过，也恨过他。
娘不想离开梦家，可是你爹他走了，如果我生下的是女孩，娘就更无法在梦府立足了。娘为了能在梦府立足，抬得起头来，也为了以后能帮助你爹回到梦府，于是将刚刚出生的你们悄悄地送出了梦府。又从乡下寻来了刚刚出生的少君。
这个瞒天过海的“狸猫换太子”的故事隐瞒住了许多许多人。唯一知情的几个人也先后离世了。
按说，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娘该心安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娘愈发不安了。因为，因为娘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你们两个。
当年送走你们时，娘在你们两个人的襁褓中放下了这两个玫瑰奁，就是为了日后有机会相认。”
因为震惊，叶小纨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泪水不断地滚落。
“少君一次次的伤我的心，我很难过，很自责。梦家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溺爱他，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后悔没有教导好他。可他毕竟是我抚养大的。看到他被夺权后，每天流连在赌坊内，我也很心痛。听到众人暗中指责他，我也很难过。
看到你和姗姗，我很想告诉你们，我就是你们的亲娘。可是，不能，不能。我真的很无奈和难过。
日积月累，我深感自己时日不多。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娘很怕，很怕某一天深夜，娘彻底熟睡过去，再也无法醒来。娘多想看到你和姗姗的孩子出生啊。娘多想看到少君能够彻底悔悟和少蝶两人重归于好，兄弟相称啊。
娘又很期待，期待着，能够某一天彻底睡过去。娘很累，很累，真的很累。亲手送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这种自责伴随我太久了，每天每夜都在想念你们，我真的累了。
身为梦府大夫人，人前总要端庄贤淑，做出女中人杰的样子。其实，娘真的很普通，普通得像一滴水，遇到太阳也会蒸发的。娘真的不想这样累，真的想任性而为。可是不能，女子要重名节啊，身为梦府大夫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更是关乎梦府声誉的事情。
累了，娘真的累了，好想睡去了。
可是，娘真的不舍得你和姗姗，娘还没有和你们相认呢，娘好想看到你和姗姗两人扑到怀中的样子，娘好想听到你和姗姗一起唤我一声“娘”。
儿行千里母担忧。分别了这么多年，娘对你们的思念，无法言说。
或许是娘多虑了，也许这封信永远也不会让你和姗姗看到。但写下来，也算娘了了一桩心事吧。
小纨，娘爱你。姗姗，娘也同样爱你。
我的孩子们，娘真的很爱很爱你们。”
书信被按在脸庞上，泪水湿润了书信。叶小纨咬住嘴唇呜呜哭泣着。
忽然，书信掉落在地上，叶小纨扑在凤书的身上，抱住风书的头，大声嚎哭起来。
“娘，不要离开小纨，娘，你知道小纨的真心吗？您知道小纨的真心吗？”
紧紧地贴在凤书的脸庞上，叶小纨痛哭着。
“从见到娘第一眼开始，小纨就觉得娘很亲切，这种亲切是自然而然地，无法言说的。小纨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对您有这样亲切的感觉。小纨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您很和蔼，很慈祥。其实不是，其实因为你我血脉相连啊，您就是小纨的亲娘啊。老天爷，为什么让小纨知道的这样晚？小纨好想好想陪伴在娘的身边啊，小纨好想娘能看到您的外孙出生啊。
娘，小纨的心好痛。你醒来，好不好，不要让小纨的心这样痛，好不好？”
一直呆呆地坐在旁边的落梅哽咽道：“她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她累了，她伤心了。”
梦少蝶将落在地面上的书信捡起，重新放进一个玫瑰奁中。两个玫瑰奁被捧起。
“小纨，落梅，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我得去唤人来，为大伯母和哑姑收尸，并且，还需要警察们来勘察现场。”
“警察？二少爷，你现在还相信那些警察吗？他们早已经被杨凌天和梦少君收买，早已经不是百姓们的青天大老爷了。他们就是食人血的怪兽。”叶小纨哭泣着。
“小纨，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忘记，是少君害了大伯母，我很担心他会去寻人来谋害我们。我们需要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可是我不舍得我娘，我想多陪陪她。”叶小纨哭泣着。
“二少夫人，您和二少爷快些离开吧。落梅真的很担心，三少爷连大夫人都能谋害，他怎么会放过你们呢？”落梅哭泣着劝说着。
“小纨，不能任性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梦少蝶朝叶小纨伸出手。
泪眼朦胧的叶小纨面朝哑姑重重磕头。
“姑姑，小纨走了。但小纨不会放弃复仇的。小纨恨，好恨。小纨一定要为你和娘复仇。”
看着永远睡着的凤书，叶小纨哭泣道：“娘，小纨走了，小纨一定要抓到梦少君，娘不能就这样离开。您的血，您的泪，都不能白流。”
在梦少蝶的搀扶下，叶小纨站起身来。
“落梅姐姐，我们走。”
“二少夫人，您和二少爷走吧，落梅很小的时候，孤苦无依。是大夫人从街头，将落梅带回了梦府，给了落梅一个温暖的家。在落梅的心里，大夫人就像亲娘一样。”落梅哭泣着。
深情地凝望着凤书，落梅哭道：“天下很大，但只有在大夫人的身边，落梅的心才会安然。落梅不想离开大夫人。落梅要陪着她，要永远地陪着她。”
“落梅，不要固执，你必须离开这里。我们现在必须先离开这里。”梦少蝶说道。
“可是，可是落梅舍不得大夫人。”落梅呜呜哭泣。
砰！房门被一脚踢开。三人扭头望去，大惊。
房门外站着大量的兵士，众多的兵士簇拥着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杨凌天，站在杨凌天身边的是梦少君和那个姓曹的眼镜军官。
“娘，娘——”梦少君大喊。
杨凌天阴厉地看着梦少蝶和叶小纨。
“抓住这两个杀人犯！”
众多的兵士端起长枪，朝房间内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