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请帖给身后站着,给自己梳头的铁氏看,母女心照不宣的笑容加深。就在上一张请帖放下来后,楚丽纹和郑多球不在房中时,母女交换过看法。
铁氏问女儿怎么想,楚芊眠睡一大觉精神充足,头头是道的说着:“怎么会这就和我做知己?都是对大名郡主的恨才是。母亲骂出她们想骂而不方便骂出口的话,所以和我寒暄。不是想听我骂郡主,就是想借母亲的手再收拾郡主。”
“是啊。”铁氏柔声,把一个镶成蝴蝶模样的簪子放到女儿面前:“戴这个出去可喜欢?”
“不好,这个太新,我要戴母亲给我的旧首饰。”
娇闺女不挑剔,怎么能叫娇闺女呢?楚芊眠噘起嘴儿,坐着不动让母亲取东取西的说着,楚丽纹进来,郑多球在窗外充当解说员。
再就一起嚷:“崔家的汤水好,陶家的秋千好,做客的那天记得带上我们。”
“一定一定。”
大早上就玩的热闹,楚芊眠心花怒放。再赔个不是:“今天不是应约,父母亲带我访旧友,别不高兴,我就自己去了。”
“前门上的蜜饯、长街上的肉包子。”楚丽纹、郑多球又叫起来。
楚芊眠答应的心甘情愿:“在家里等着我。”
楚丽纹往外面走:“我还接贴子去,看看今天会有多少张。”
“哎,”楚芊眠叫住她,在镜子里挤眉弄眼:“昨天说选花样子,记得等我回来再选。”
“好。”楚丽纹摆着小手出去,和郑多球的脚步声渐渐的远。
楚云期昨天对楚云丰说过,带女儿在京里访访旧友。没有细说是谁家,楚云丰也没有问。能干的族长堂弟在京里还有朋友,那不是挺好,说不定对尚书的帮助更大。问要不要备礼物,要备,就从家里现有的取些,这也是家,回到家不要客气,家里有的就别乱花钱。
四位夫人在一家人辞行出去后,互相地道:“应该散散心,让弟妹消消气。”
铁氏大骂大名,楚芊眠觉得突兀,不似母亲本色。四位夫人也觉得女眷过于凶狠,有怪异感。但她们很快用自己的想法体谅铁氏。
人家女儿受辱,不扳回来就是一生一世的名声受损,气急下大骂情有可原。
楚云期千里来相助,固然手足情深,楚家四房也称得上值得帮的人。
出门后的车里,铁氏也在对丈夫由衷地道:“是咱们的疏忽,四房兄嫂都是难得的好人,应该早早的来看看他们有没有难处。”
楚云期很高兴他的家人让铁氏满意,但是道:“三哥是尚书,官高位尊,谁会想到他可能过的不好。”
赶车的是跟随楚芊眠进京的车夫苍伯,说一声到了停下车,对面一座衙门威武煞气,这是顺天府。
附近,有茶馆饭馆儿能坐的地方。楚芊眠随父母下车,在茶馆的二楼要个包间。
跟出来的剑豆斧豆问声:“老爷,我们衙门外面等他。”刀豆枪豆跟着上楼。
铁氏问道:“今天会来吗?”
倚着楼栏杆往下张望的楚云期道:“苍伯说他天天过来,只是顺天府不理他。”
一碗茶喝下去小半,一边的街口走来一个少年。他嬉皮欢天的表情,一跳一跳的不安分步姿,衣裳料子不错,但歪歪扭扭的似乎总也穿不正,让人一看此人不正经。
樊家的华哥来了。
他心情太好。
昨天晚上,花匠家的闹剧在京里传开。楚家毫不示弱的教训了郡主,戏弄上官知的剑客也有可能是楚家所为,最开心的莫过于樊华。
翻来覆去问樊老夫人:“是我岳母吧?婚约要放好。”问完,到睡的时辰,回房但不睡,直眉愣眼坐在床边,高一声低一声的得瑟:“这是我的岳父母。”
有岳父母,因有未婚妻,吏部尚书想当然是亲戚。樊华喜欢的还能睡着吗?
上官国舅眼里没有楚云丰,但别人有啊。樊华的骄傲不是空穴来风。
这不,他开心的又来顺天府告状了。顺天府嫌弃他纨绔,接他一回状子压着不受理。再来,就撵他回家等着。
身为纨绔,身经百撵过。樊华不放心上,撵了再来就是。上官知让戏弄、大名郡主让骂,给了他莫大的底气。虽今天日子不巧,陪他出来进去保平安的几个纨绔都另有事来不了,但樊华想想有厉害的岳母,有过硬的亲戚,郡主都能指鼻子骂——谣言的最终版本,国舅的儿子可以耍。他怕什么?他自己也能出门。
衙门口上站住脚,叉着腰对着里面喊:“我又来了,什么时候把案犯带来过堂打板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知道吗?”
见过樊华的苍伯努嘴:“是他。”剑豆斧豆头回见,见是这种惫懒人物,不由得面沉如水,一个留下来,另一个往楼上打手势。二楼的刀豆枪豆见到,忙告诉已坐回桌边的楚云期。
楚芊眠见过樊华,端坐不动继续饮茶。楚云期夫妻急急忙忙到楼栏口,铁氏不易觉察的皱眉头,只有楚云期热泪盈眶:“像,是好弟的儿子。”
在父母的眼里,大多看不到孩子的缺点,楚云期对樊华就是这种心情。他已经知道樊华是个纨绔;他已经决定退婚;那么从此以后,他当樊华是他的另一个孩子。樊华气质上的不妥当,他视而不见,放心地沉浸在与樊好的情谊中。
铁氏悄悄的卸下不耐烦,挤出几丝笑容。
顺天府的衙役出来,打苍蝇似的挥挥手:“今天老爷不审案子,审的时候叫你,回你家去,别再来!”
樊华早有准备的模样,见到出来人,就把身子往后一跳,跳离衙门口上,离的有距离后,又用眼睛量一量,嘻嘻笑着:“这算街上,我要站我要说话,你们管不着。”
重新叉腰,又对顺天府喊:“哎……听我说,该拿案犯不能手软,明镜高悬不是白挂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们白拿俸禄不干活,这可不好啊……”
整条街都听见,整条街都笑,楚芊眠也笑个不停。
樊华见别人都对他笑,昂着头得意洋洋喊的更有精神:“清天大老爷,你可不能当黑天啊,哎……该拿案犯打板子了,起床了干活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