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逗她:“我能和乖女儿先说些别的吗?”
“可以啊。”楚芊眠笑眯眯欢声过,正容坐得端正些:“是在书房里说的话吗?我能听吗?事情涉及到伯父们,要先请伯父们答应吧?”
“为什么要他们答应?”楚云期还是半开玩笑的口吻:“爹爹说自己嘴里出去的话,凭什么问他们?”
楚芊眠挺高兴,又拔了拔头颈,一副洗耳恭听模样:“爹爹请说,尽管和我商议吧。”
“哈哈,”楚云期和铁氏又笑了出来。
“还真的是和芊眠商议,是关于你的亲事。”
楚芊眠很想红一红脸儿,但是,她是早早参与家事的孩子,父母亲带着她商讨事情并不陌生,亲事又是她的大事,她最后还是没扮羞涩,而是请教的口吻:“爹爹请说。”
“伯父伯母们心爱你,对我说,在没有看到婚约时,就决定说服我退婚,并且为你准备的都有人家,只等我和你母亲到了,就上门相看。”
这是在书房里,兄弟们说完正事以后,楚家四兄弟又说出来的家事。
铁氏但笑不语,继续为女儿打扇,由着她自己决定。
楚芊眠颦起眉头,慢慢地道:“伯母们选的人家不会错,但是我现在还没有退婚,让人家等着不好吧?”
“是啊,我女儿想的这周到劲儿,爹爹在书房里也想到了。”
楚云期转向妻子:“你曾怪我把女儿许的太远,实在对不住,和你成亲前,就把女儿许了人。现在可以如你的心愿,咱们在原籍找亲事,让女儿嫁在眼前。”
“哪一家?”铁氏知道丈夫一定选好人选。
楚云期对楚芊眠努努嘴儿:“咱们让芊眠自己挑,吕家的小子,好不好?”
铁氏眉头有了舒展:“吕家的小子生得不清俊,但是从小到大对芊眠就好。他的父母一直想做亲事,一直在说不能定下芊眠可惜了。”
“俊,能吃还是能荣耀?”楚云期笑道:“都说我俊,但是跟着我是个布衣,让你受委屈了。”
铁氏嫣然:“胡说,我就喜欢嫁你这布衣。”
父母亲互诉情意,楚芊眠乖乖的装听不懂。借着这乖乖的片刻,也胸有成竹的有了主意。
嫁的不远,也是她的心愿。夫婿知根知底,婆家的为人也相当好,对于姑娘来说,这应是福气。吕家只除去没有爵位不是权贵,却算是满意的亲事。
楚云期夫妻问她的意见,她说了声好。
从午饭后到晚饭后,楚云期都呆在书房里,说的话远不止这些,把能说给母女听的,又一一的说出来。
“大堂兄、二堂兄去侯夫人娘家姜家,真是可笑。他们听说有婚约,不是赶紧的认亲家,而是狮子大张口,说为我们家出力,三哥这吏部尚书能给什么官职。”
铁氏莞尔:“这就不奇怪了,侯夫人会把孩子养坏,原来有根源。”
“我让堂兄们不要再和姜家说话,收拾一个嚣张的毛丫头,不用找外人。再说姜家这说话,也不是老练的人家。”
一家三人说说笑笑,墙外打更声出来,知道天晚了,各自睡下。
……
这个时候的樊家,侯夫人正房灯火通明,看上去主人了无睡意。
姜氏有兄弟三个,一个大舅爷、两个小舅爷,都是坐冷板凳的京官。收到楚家兄弟的示意,打鸡血似的欢腾到现在。
大舅爷姜原踱步不下两个时辰,还在走着,摇头晃脑地喃喃:“知州?从五品,太小太小。楚家和我外甥攀亲事,给我的官职不够大,楚家会说丢脸。同知,正五品,太小太小。知府?正四品,太小太小。再往上……”
猛的想起来,吏部尚书本朝正二品,再这样往上面挑,就只能把楚云丰撵下来,姜大舅爷坐上去。
二舅爷姜历和三舅爷姜压交头接耳不下两个时辰,还没有说完。
“哥哥,你说咱们平步青云以后,那些说话里不跟咱们好的亲戚,再也不见了吧。”
“弟弟,亲戚是不能不见的,但是,要想找你我办事,就得好好的求我们……”
经过近一天的商议,姜氏已经知道兄弟们看中楚云丰的官职,不帮着她拒绝这亲事,木着脸坐在一旁。
舅爷们为和吏部尚书攀上亲欣喜,姜氏胸闷的只想晕过去。媳妇来头大,当婆婆的压不住。姜氏越想越是气苦。
椅子上坐着的,还有一个精神亢奋的。樊华满面红光,不时站起来哈哈一声大笑:“我要告上官国舅,我可以告上官国舅,哈哈……”
相对于姜氏的反对,和舅爷的讨价还价,樊华是初一听到,就跳起八丈高:“告!去告!上官国舅不占理,他上官国舅总算不占理了!”
这纨绔是这种模样。
不喊的时候,樊华就垂着脑袋独自兴奋,兴奋到满溢出来,跳起来又是一大声:“哈哈,我有理,我告国舅我有理哈哈…。”
“梆、梆、梆”,天色已是三更了。
樊老夫人在房里也睡不着,扶着拐杖不安的对媳妇正房望去,因为离的远和老夫人不管家,她听不到什么。让人去打听,也只听见樊华的高呼:“我要告上官国舅,我赢定了!”
老夫人眼角跳个不停,烦恼的道:“这是要出什么大事哟!”
……
月华如洗,在中夜更像雪白的匹练,铺开在天地之中。
大名郡主定定的望着院中,面色和这月华一个颜色。雪白,而无任何血色,看着有些吓人。
这一天的开始,她得意的昭示自己的“贤惠”,为准夫婿去楚家。但接下来让无数的失望淹没。她没有等到上官公子的“青眼”,却等来顺天府的状子,和国舅的一句“让郡主派个体面的妈妈,去楚家赔个礼”。
手中的帕子已撕出数个口子,大名郡主突然愤怒上来,“哧”,又撕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