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谷最后停留下来的地方,是群山中的小村落。他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另一个女子在他的身边。
进山以前就清楚这里是山脉,上官廷也好,楚行伍也好,都早有准备。楚芊眠的马车在后面慢慢的来,他们先扬小马鞭:“这里去人看地形,那边也去人看地形。”大家分开。
平坦的地方,楚芊眠带着元启朴、上官玉、铁秀男下车,上官玉、楚行伍回来,拿个树枝子在地上画地图。
东一下,西一下的,樊大华、元大胜不争,上官廷、楚行伍顺利分派好。
“舅舅,你带着外祖父从东边绕。我和父亲走西边。”
上官玉抱着小狗过去看两眼,噘着嘴回来:“一点儿也不好看。”
“乱党!”元启朴迸出两个字。
楚芊眠亲亲他:“你是怎么会说这两个字的?”貌似会议的时候,从没有抱上他。
元启朴张大眼睛:“定罪。”
上官玉小小惊呼:“母亲,小弟弟很聪明。”引起楚行伍、上官廷不满:“别说话。”
上官玉气呼呼。
楚芊眠见女儿可爱,分一只手在她发髻上抚摸下。一只小胖手伸过来,元启朴在上官玉发髻上抓两下。接下来怎么进的村,怎么样打斗,楚芊眠都没怎么留神。
横竖到结局就请她过去,她的心思全在元启朴身上。元启朴比跳海还要精神的多,瞅着村落里的“砰砰啪啪”,看得很认真。
村子里房屋不多,人也不多,很快,成队的押往村头空地上蹲着,有人请楚芊眠过去。
一眼看到宋谷,楚芊眠走过去。
“女大王饶命。”
“宋谷,学里的先生不当,在这里教导穷孩子不成?”楚芊眠看他样子可笑。
在崔疾家客厅上,宋谷颇有晋人风范。这个人有仪容,在路上也保持整洁。此时狼狈不堪中,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身边的女子,倒是比他看上去坚毅的多,昂着头好似骄傲大公鸡。
宋谷震惊:“女大王怎么知道我是谁?”
女子拉他一把:“还没看出这是官兵?”
“啊……”宋谷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楚行伍气喘吁吁跑来:“姐姐,请到屋里看看。”宋谷眼前一黑,直接晕倒。
屋内不太明亮,但足够看清桌上和墙上的东西,楚芊眠震惊的手臂发软,把元启朴放下来交给上官玉和铁秀男。
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果这上面的东西不假,这里是老巢或其中一个老巢。
手工绘制的地图有好几份,东海王时常巡视的海域,西宁王时常出现的军营。
有一份详细的计划,阐明说动崔疾,由崔家子弟冒充二殿下而发起的夺京之战里,怎么把东海王的王船替换掉,果然提到那个小岛。
另一个是说不动崔疾,就把崔疾杀了,由崔家子弟冒充二殿下而发起的战争里,把东海王替换掉,再除掉西宁王。
应该拿走仔细看,可楚芊眠忍不住就在这里看起来。元启朴慢慢的伸个脑袋过来,上官玉和铁秀男哄他呢,合力把他抱起,元启朴对着地图瞅会儿,准备的指中京都:“姑母,家在这里。”
楚芊眠一笑让他打断,让人收拾起所有的信件和东西,这些东西要慢慢看才行。
大小案犯无数,在这里顾不上审,一概由汤捕头带走。楚芊眠和他分开,又回到九江。
崔疾在官道上等着,焦急地迎上来:“殿下可如意吗?”
楚芊眠笑容可掬:“崔大人静候佳音,我将代呈你的功劳。”
马车远去,崔疾犹在深深的行礼。
回到京中,新丰帝立即接见,并且走到殿门口:“姐姐一路奔波。”楚芊眠着急给他看的,却是元启朴。
“我看咱们都弄错了,小殿下很聪明,他以前没精打采,是见不到更多的新鲜事物,必须是独特的新鲜事物才行。”
元启朴跟着点脑袋,只定这一点,就比走的时候活泼。新丰帝笑过,看到另外四个应该活泼的,却沮丧的不行。
“行伍,廷倌,大华大胜你们怎么了?”
四个孩子垂下头:“进城门的时候才想到,忘记接钦哥,钦哥一定会生气的。”
新丰帝笑了:“他回家要至少一年,明年再接吧。”
楚行伍眨巴眼睛:“那,明年能让他定亲吗?我们走的时候,把钦哥气的追在马车后面撵。明年把小玺外甥女儿给他,让他消消气。”
“答应你。”新丰帝笑道。
“皇舅舅,还有还有,母亲呈上来的有案犯,有周详的计划。又从唐成部供词里得到一批路条名单,但却不是全部。明年,还派我们出门去吗?我们可以去西宁王府的军营里找找奸细。”
上官廷问道。
新丰帝故意道:“是不是贪得无厌了?你们出京只办一件事情不是吗?”
铁秀男紧张起来,对上官玉看看。上官玉笑靥如花:“皇舅舅,表妹和廷倌要定亲呢,明年廷倌要送表妹去求亲。”
楚芊眠失笑,新丰帝让逗笑:“好吧,这是句实话,可以答应你们。”
“走喽,去看太后去了。”孩子们簇拥着元启朴离开。
殿中,只剩下姐弟二人。新丰帝让太监搬两把椅子在窗前,请楚芊眠不要拘礼,这样坐着才好说话。
楚芊眠说了说主谋虽拿下来,不过是个妄想拿二殿下当幌子的贪婪人,但奸细还在全国各地。
她已经不是一开始的各种担心,新丰帝也是一样。有时候姐弟还是很同心,新丰帝轻笑道:“什么时候能拿得完奸细呢?给孩子们慢慢的拿吧。”
又着重问下元启朴是怎么一回事儿,在京里给他无数的好东西,也没有见到他高兴过。
“掉海里去了。”
楚芊眠后来由楚云期处知道石钦干的好事,她自当隐瞒。只是道:“用东海王的说法,是海神保佑。以我看,不是很奇特的事情,很难打动,让小殿下上心。”
新丰帝喃喃:“难道我现在要带着他批奏章吗?哪本奏章不奇特呢。”
“皇上可以试试。”楚芊眠笑容满面:“皇上在小殿下这个年纪,已经周游各省,知道种地好了。”
新丰帝半开玩笑,但也半认真:“好吧,我应该试试。”
最后说到崔疾,念及他虽为二殿下奔波,当时却不知有太子,不知者不罪,算他保全一方安宁。
新丰帝这就下旨,赐他平安侯,免得再让人鼓动。皇姐的功劳,在圣旨里也提了又提。
楚芊眠走出宫去,见到的人无一不是笑脸。但这一回,她看出几分真正的钦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