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参见知府大人!”
开封府内!一众衙役都复杂的看着新任开封知府范正,
对于眼前曾经的范衙内,他们自然都认识,当初范纯礼担任开封知府的时候,坊间传言范正乃是开封府真正的决策者,而如今才过数年的时间,这个传闻竟然成为了现实。
“免礼!”范正大手一挥道。
一众衙役这才纷纷起身。
“本官刚刚上任,开封城一切如旧,对了,本官在两浙路的那几位师爷用的还算顺手,就以开封府的名义向他们发文,问他们是否愿意到开封府来。”范正大手一挥道。
要论公务,开封府可比两浙路更为繁重,范正自然不愿终日沉迷于案牍之中,再加上有了上一次治理两浙路的经验,再任用这几个师爷也算是得心应手。
“是!”
一众衙役领命道。
他们自然听说范正在两浙路任用六名师爷的事情,没有想到范正竟然还在开封府同样如此。
很快,开封城的公文加急发出,半个月后,风尘仆仆的六个师爷一齐出现在范正面前。
“你们这么快!”范正不由愕然。
“范大人相请,我们自然不敢怠慢,一接到公文,就立即出发!”包康朗声道。
“你不是主政上海城,此乃前途无量,怎能自毁前程!”范正发出的公文并非是强调,而是征询,包康主政上海城本就是一个要职,可比他在开封府当师爷强得多。
包康郑重道:“上海城虽好,但是却没有在大人麾下任职畅快!”
“然也!”其他师爷也纷纷附和道。
担任范正的师爷乃是他们一生高光时刻,如今有机会再来开封府,自然每一个都不愿意错过。
“再说,开封府有着先祖包拯的事迹,包康身为后人,又岂能不来!”相比于其他人,包康更有着自己的不得不来的理由。
“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本官早就烦透了这些繁琐的公务!”范正也没有矫情,直接吩咐一众师爷开始处理公务!
随着一众师爷的到来,范正的身上的担子大大减轻,范正这才将心思转到了朝堂之上。
不错,就是朝堂!
虽然范正主政开封府,但是传出了君臣有了嫌隙,朝堂之上对范正的弹劾并没有减少,对范正和范家的攻击依旧不断,范正又岂是吃闷亏之人,自然要奋起反击。
垂拱殿内!
百官云集,作为新任开封知府,范正自然也位列群臣前列。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杨戬尖锐的声音高喊道。
“启禀官家,臣有本奏!”忽然蔡京出列道。
“蔡爱卿请说!”赵煦大手一挥道。
蔡京上前躬身道:“启禀官家,微臣弹劾开封知府范正,乱用职权,任人唯亲!”
蔡京此言一出,顿时满朝官员的眼神都集中在范正身上。
范纯礼眉头一皱,如今的范家可谓是众矢之的,范正明明已经转为文官了,新党依旧对范正步步紧逼。
“哦!真有此事?”赵煦看了一眼范正,声音平静道。
蔡京不由心中一喜道:“然也,范正上任开封知府之后,不思为国效忠,反而投机取巧,再次召回之前的绍兴师爷,其中包拯之后包康已经在主政上海城,直接被范正一纸调令调到开封城,如此公器私用,任人唯亲,又岂能让世人信服!”
蔡京从朝堂大义上,开始攻击范正,顿时引来了不少百官的附和。
赵煦这才将目光投向范正道:“范知府,此事你如何解释?”
范正毫不犹豫道:“确有此事!那几名师爷乃是辅助范正治理两浙路的功臣,范正将其招来并非是为了投机取巧,想来也是效仿治理两浙路,让开封府更进一步。”
在蔡京的口中,范正招募六个师爷乃是懒政,投机取巧,然而在范正的口中,却成为他奋发图强,勤政的表现,可谓是天差地别。
满朝百官也不由议论纷纷,若是寻常官员找了六个师爷,定然是蔡京口中的懒政,但是范正之前是因为年轻,不通政务这才找了六个师爷,可是谁曾想范正竟然在两浙路做出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这让范正招募六个师爷的行为有了截然不同的两个解释。
蔡京怒哼道:“就算如此,包康等人治理两浙路有功,已经被范大人举荐为朝廷官员,已经不是当初白身师爷,又岂能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少官员微微点头,范正此举可以说犯了官场大忌,毕竟很多官员任命都是需要朝廷批准的。
范正摇头道:“非也,此次范某征调一众师爷乃是用开封府的名义征调,并上报朝廷,既然开封府想要用人,两浙路愿意放人,六人又是自愿前来,又有何不可?”
范纯礼一席话,顿时堵住了所有人的口。
无论是开封府还是两浙路都是封疆大吏,而包康等人不过是底层的官员,这些底层官员的调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好了,此等小事无需再争,范大人的治国之术,朕还是信得过的。”赵煦一锤定音道。
“多谢官家信任!”范正不卑不亢道。
百官纷纷点头,毕竟当初范正在两浙路的政绩实在是太过于耀眼,就连新党也无话可说。
蔡京还想再辩,就听到范正继续道:“启禀官家,臣有本奏!”
“范正的奏折?”
百官不由一愣,要知道范正可是很少上奏折,都是直接禀报,而如今范正如此正式,不禁让众臣想起君臣生嫌隙的传言,怎么看,范正有些赌气的成分在。
就连范纯礼也不由一愣,范正的奏折他怎么不知道。。
“准奏!”赵煦声音一扬道。
范正当下将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赵煦,赵煦接过奏折一看,不由惊呼道:“什么?变法宰相制!”
赵煦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范正担任开封知府的第一道奏折竟然剑指宰相制度。
范正脸色平静道:“微臣蒙官家信任,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实在是惶恐至极,唯恐有负官家重托,思来想去,突然发现我朝现行宰相制度不利于大宋稳定的弊端,特向官家上奏!”
赵煦闻言眉头一皱,朝堂中刚刚弹劾范正和范家权势太大,不利于朝堂稳定,范正转头又开始弹劾宰相制度不利于朝堂稳定。
章惇眉头一皱道:“我等宰相一直夙兴夜寐,为大宋变法操碎了心,如今竟然被你无端猜疑!”
范正冷冷一笑,他为国效力,恐怕还不是被尔等猜疑。
“章相公莫急,下官也是对事不对人,也是为了大宋江山社稷!”范正不阴不阳的反击道。
“那范知府说说,大宋的宰相制度如何不利于朝堂稳定?”赵煦也不看范正的奏折,盯着范正道。
范正怡然不惧道:“微臣查阅历代宰相的任期,发现宰相大多分为两种,要么是任期极短,仅仅一年左右就被换下,要么任期颇长,为了避免朝廷朝令夕改,以及官员久居相位,权倾朝野,危及朝堂稳定,范大人提议宰相同县令一样,实行任期制。”
“啊!宰相任期制!”
百官一片哗然,不由将目光投向为首的三大宰相,更多的目光不由看向三大宰相中的章惇,章惇担任左相足足有八年之久,很显然范正这是在报复新党之前弹劾之仇。
新党弹劾范正和范家权势过大,不利于朝堂稳定,而范正转身上奏,宰相担任太久,门生故吏遍布朝堂,不利于朝堂稳定,上奏变法宰相制度,实行宰相任期制。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邪医范正果然又出邪方!”百官心中暗道。
新党上下顿时气急败坏,章惇还是新党的领袖,更是深得赵煦的信任,如今章惇已经担任宰相太久,一旦推行宰相任期制,恐怕必将退位,这对新党来说,可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启禀官家,宰相制度乃是历代帝王改革的成熟之策,再说当朝三位宰相,主持朝堂多年,取得成就有目共睹,还请官家明察!”蔡京连忙劝谏道。
新党上下顿时纷纷附和,想要挽留章惇的相位。
范正冷笑道:“为朝廷效力乃是臣子应尽的责任,和江山社稷稳定相比,个人官位得失根本不值一提。”
蔡京等人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当初他们弹劾范正的理由,如今竟然全部用到了章惇的身上。
章惇冷笑道:“那依范知府所言,大宋宰相制度该如何任期。”
范正环视三大宰相道:“下官认为,为了朝令夕改,宰相制度以四年为一个任期最佳,如果此任宰相成绩显著,可以连任一届,最高不得超过八年!”
“不得超过八年!”
章惇顿时血气翻涌,自己担任左相的位置差不多也八年,范正可以说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却又让他找不到任何借口。
而无论是范纯礼还是苏颂他们都是后来才位居相位,距离八年依旧还有很远的距离。
“逆子,莫要胡言!”范纯礼呵斥范正一句,这才向赵煦请罪道:“启禀官家,范正年轻,言辞不当,然而其忠君报国之心,却天地可鉴!臣愿意请辞右相之位,以身作则!”
范纯礼看似教训儿子,实际上却以实际行动赞同范正的变法在宰相制度之策。
而且他早有退位为范正铺路之心,顺势还能将新党的章惇拉下,可谓是一举两得。
章惇无奈道:“微臣承蒙官家信任,已经担任左相八年之久,的确有违朝堂规矩,特向官家请辞!”
“老臣也赞同此策,按照范大人的方案,四年之期已至,宰相也该换届了。”苏颂也赞同道。
“换届!”
满朝百官更是一片哗然,他们原本以为范正仅仅针对宰相章惇一人,却没有想到范正一策直接将三位宰相拉下马,其中一位还有自己的父亲,医党的领袖,当然还有对手。
“邪方!此乃邪方?”
赵煦满头黑线,范正此方太过于邪门,不分敌友,以一敌三,直接将三大宰相拉下马。
可偏偏,范正的任期制的方法,却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就连他也对范正此法怦然心动,毕竟大宋的确是防备武将,但是并不是说对文官没有防备,此策颇为符合王道,而且不会让官家落一个薄幸名声。
更让赵煦无语的是范正此举虽然针对三大宰相,但是却得到了百官的支持,毕竟要是宰相都久居相位,那其他官员如何进步。
“三位相公莫要冲动,就算推行任期制,还需有适应的过程,要是三位相公都请辞,那岂不是让朝堂陷入瘫痪之中。”赵煦连忙挽留道。
“官家所言甚是!此策还需再三商议!”
百官纷纷附和,哪怕是新党或者旧党都对只是说商议,并没有说反对,毕竟对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天下哪个官员不心动。
“臣等遵命!”苏颂等人躬身道。
在朝堂少了一把火的范正却见火候已至,悄然退入百官之中,深藏功与名。
“曾爱卿,辽金战局如何?”赵煦连忙将话语转移到辽金之战。
曾布应声出列,如今西夏已灭,他自然无需在北方防备辽国,就回到了朝堂,但是依旧对辽金之战颇为关注。
“回官家,黄龙府被破之后,金国声势浩大,辽帝耶律延禧大为震怒,号令七十万大军,意图一战灭掉金国!金国已经多次通过海商,向大宋求援!希望大宋根据海上之盟,加大对金国的扶持!提供更多的震天雷!”曾布凝重道。
苏轼也出列道:“辽国也发来国书,斥责大宋援助金国之举,要求大宋立即停止援助金国!”
“众爱卿有何看法!”赵煦询问道。
杨畏皱眉道:“辽国号称七十万大军,虽然有些虚夸,但是其真实兵力定然会有一二十万之多,如今的金国兵力刚刚满万,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既然金国注定灭国,大宋又何必浪费震天雷和武器援助金国。”
“不错,如今大宋已经灭了西夏,正好坐山观虎斗,无论辽国胜败,注定会元气大伤,对大宋有利!”
旧党上下纷纷赞同,认为如今西夏已灭,对大宋没有任何用处,不如将其抛弃算了。
“非也,正因为辽国势大,大宋才需要援助金国,一旦金国站稳了脚跟之后,方可让辽国持续流血,正如当年的党项一般!”
“一旦金国拖住辽国,大宋趁势出兵,南北夹击辽国,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或者一战灭了辽国!”
新党更是激动不已,继续推行开边之策。
“不可,我大宋刚刚灭掉西夏,靡费粮草无数,根本无法再支撑和辽国作战!”杨畏反对道。
此战大宋虽然灭西夏比较顺利,但是该花的钱财一分不少,再加上赏赐三军将士,更是靡费颇多。
然而攻打辽国谁都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再加上西夏刚刚收复依旧不稳,根本不是和辽国开战的时刻。
“正是如此,大宋才需要援助金国,让辽国持续削弱!”新党蔡卞也附和道。
一时之间,新旧两党关于是否援助金国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