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你们这些豕猡,耽误了庆典,用你们的血浇灌土地!”
监工们挥舞着皮鞭,时不时落在劳作的白皮奴工身上。
并不在意被抽打是否偷懒。
西夷长久对黑州的殖民,罪行罄竹难书,仇深似海。
当黑工头负责监工时,远比明兵暴戾。
就靠这点快感过活。
监工很残暴,但是想到等会的早饭,奴工们不由充满了干劲。
早就等万圣节加餐了。
天蒙蒙亮时,路面清扫完毕,都撒了水。
回到奴工营,只见奴工们正在集结,最前方的台子上站着两个官员。
等所有奴工列队完毕,奴工营都监孟德荣说道:“圣皇仁慈,值万圣节之际,赦表现优良者为民,并给身份证明与赏银。”
奴工们愣了片刻,轰然炸裂。
“什么?”
“真的假的?”
“我们有机会出去?”
巨大的惊喜充斥心头,甚至都感觉不真实。
当然是真的。
这属于奴工管理的小手段,给一小部分表现优异的奴工自由,以让其他奴工减轻抵触心理并更加努力地卖命。
等诸多奴工安静下来,孟德荣开始念编号。
奴工不配有名字,只有编号。
听到自己的编号,詹姆斯热泪盈眶,当即决定自己姓詹名承恩。
奴工是有机会学汉语的,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而且这才是释放为民的最重要考核条件。
取了身份证明、一套衣裳、五两银子,又去洗了个澡吃了顿饱饭,詹承恩离开了奴工营。
居无定所,未来无着,迷茫中的詹承恩顺着人流一路往前。
不知不觉,到了人流汇集的尽头。
西京钟楼广场,这里原本是圣母加德大教堂所在,按照禁教令,大教堂被拆掉,建成了钟楼广场。
可以容纳十万人,且可供其中三万人落座。
能进入广场的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其余人只能在广场外面。
因为广场坐落于山丘上,外面是看不到场内情景的。
即便如此,吃瓜群众依旧舍不得离开。
就绕着广场警戒的士兵都值得反复看。
也就不知道照相机为何物,不然这些全副武装站立如松的士兵就是上佳的打卡地。
沿着通道步行而来的坎比亚索一直盯着哨兵,直到进入广场。
“我们走了有十分钟,是吧?”坎比亚索问道。
副官托萨·萨普里奇看了眼手表,道:“十二分钟。”
“那些士兵一动未动,就跟木头一样。”坎比亚索脸色很严肃。
“我们的皇室禁卫也能做到……”萨普里奇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其中一部分。”
坎比亚索说到:“而广场警戒的士兵有三万名,他们甚至不能接受圣皇检阅。”
萨普里奇说道:“这种纪律性确实前所未见,我对未来持悲观态度。”
坎比亚索也很悲观。
武器装备先进,作战技能娴熟,思想意志坚定,纪律要求严格,妥妥的六边形军队,就问怎么打?
忧心忡忡到了预定地点。
各国使者正在集结。
看到西板牙使团,甲太落泥丫使团爆发出一阵嘘声。
“你们要完蛋了!”副使帕特里克·萨洛蒙叫道。
萨普里奇回击道:“你们这些背叛者,注定被钉在十字架上。”
“冥顽不灵的才会上十字架!”萨洛蒙叫道:“告诉你们,春节过后,大年初六,王师会登陆甲太落泥丫。
圣皇在上,赐予甲太落泥丫人自由,甲太落泥丫人永远是他的信徒!”
“该死的!”萨普里奇想发起决斗,哪怕会因此丧命。
当然不可能。
哪怕有杀夫夺妻之仇也得憋着。
不一刻,各国使者全部抵达。
方正化打马而来,居高临下地唱道:“陛下旨意,宣诸邦使者觐见。”
诸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整齐上前到了钟楼前。
拜下。
噗嗤~
光芒闪过,这一幕被记录了下来。
先拜圣皇,再拜太上皇,最后拜皇帝。
要命。
身体弱一点的,连续三套大礼下来,怕不得当场升天。
礼毕,落座。
各总督区、省、封国献礼。
各地的土特产,比如南洲的铜铁,非南的钻石黄金,长臂地区的珍珠硝石,檀香山的檀木,太平国的银,都是上得了台面,用个盘子装着做个意思,
上不了台面的比如美女,登记后直接送进宫里。
“感觉祖孙两代在给某人打工啊。”圣皇不由看向了好大儿。
朱慈烺忽然想打喷嚏。
只是这个场合显然不能打喷嚏,只能强忍着。
坎比亚索看着一个接一个献礼者,没有不耐烦,只有越来越深的恐惧。
地域辽阔,物产丰富,各地服从命令。
这些都是强国基础。
所以献礼不是在炫富,虽说财富是实力的体现,而是在证明统治的稳固。
三个小时,献礼结束。
朱和基下了钟楼,检阅各部。
三呼万岁,全城皆清晰可闻。
萨普里奇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已经怕了。
一个小时后,朱和基回转。
分列式开始,钟鼓齐鸣。
大明龙旗出现,还没见到军兵,踏踏如一的脚步声先传来。
将官护旗队。
董伏虎一个人举着三丈高、手臂粗的旗杆,脚步丝毫不乱。
诸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护旗队转为正步。
后面的少年羽林卫显出身影。
三个阵列,分别是十二、十四、十六岁,队形没有护旗队整齐,而且十二岁阵列的少年甚至还没有步枪高,但是坎比亚索等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这是军事体系的体现。
从少年开始军事训练,以大明的体量,到底能动员多少兵力?
一万万?
估计斥候队已经占领了马德里,中军营还在有序出营。
接下来是医疗方阵。
这个……坎比亚索表示看不懂。
受大明影响,西洲也开始组建设立战场急救,但仅限于军官,手段也就斧头锯子。
明军则是有不同医疗兵种的,甚至担架队也是独立的。
不是有心就行的,还需要大量的物资保障才能如此细致。
步兵就正常了……个屁。
为什么没有冷兵器的肉搏兵?
火铳手、掷弹手、步枪手,短枪手,西洲人不认识清理战壕的大喷子,只以为是短枪。
后面是工兵队,姑且也可以看作肉搏兵,因为他们只是一把左轮一把铁锹。
随后是骑兵。
长矛、马刀、步枪、左轮,很经典的装备。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大明的堡垒破坏者、战场主宰者,炮兵~”
“威武~威武~”
观礼的臣民高呼。
虎蹲炮、速射炮、将军炮,这些老家伙西洲也是有的,但是从炮管上可以看出大明科技的领先。
迫击炮平平无奇。
加农炮就看不懂了。
“有轮子的是什么东西?”坎比亚索忍不住问道。
萨普里奇一脸茫然。
噗嗤~
照相师很好地抓住了西洲使者们的茫然无措。
犹如惊慌的孩子。
当然,已经决定投靠大明的国家自然是喜笑颜开。
义父在上,越强越好。
当三十匹马拖曳的攻城炮到来时,坎比亚索窒息了。
等他恢复呼吸,要跟副官说话时,只听不远处噗通一声。
神罗使团中有人栽倒在地。
看模样似乎凉了。
立刻有执勤军兵跑过来,将其抬去医疗站。
坎比亚索敢以上帝的名义发誓,那家伙一定是被吓破胆而死的。
攻城炮之后还有一个方阵。
蒸汽车队。
每个车上架着一个奇怪的武器——续圣元年式水冷重机枪。
“军队可以依托铁壁保护,对城墙战壕发动进攻,有什么能够抵挡?”
坎比亚索脑海里一片空白。
“其实这玩意不适应恶劣的道路,需要极多的辅助保障人员。”蒂雷纳点评道。
孔代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对付这样的钢铁巨兽呢?”
蒂雷纳沉默片刻,说道:“无法正面击败,只能断其后勤补给……”
孔代说道:“但是你挡不住他突围。”
“是的,无法击败。”蒂雷纳颓然地瘫了下去,道:“从今往后,战争模式变成了明国随意吊打全世界。”
“振作点,伙计,我们可是大明臣子!”孔代安慰了蒂雷纳一句,又道:“这么多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不在战场上给敌人一个惊喜?”
振作起来的蒂雷纳回道:“华夏兵法一直讲究攻心为上,万圣节阅兵的主要目的也是这个。”
其实蒸汽车对地形要求太高,大明主要展示的是重机枪。
可惜,似乎没人在意这个。
人们依旧沉浸在攻城巨炮与蒸汽车的震撼中,甚至连圣皇赐宴都觉得味同嚼蜡。
当然,一直以来,从圣皇到太上皇再到当今皇帝,赐宴最多就四菜一汤。
“这完全体现不出大明的富庶。”想着多吃多赚的萨普里奇抱怨道。
坎比亚索摇头说道:“如果西板牙皇室如此节俭,帝国绝不会几次破产,说不定在明国崛起之前就占据了东印度所有地区。
那个时候,明国绝对无法从帝国手中夺走东印度……”
算了,说这些假设没意思。
还是看看明国提供的报纸吧。
虽然不懂照相机原理,但是照片的清晰与详实依旧震撼了所有人。
这可比口述有说服力太多了,绝对能让所有人冷静地思考明国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