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玥瞪着杨洁筠,像野兽一样凶狠。
薛洛连忙把杨洁筠护在身后,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王越玥,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冯尚书目露精光,“这枚耳坠是你的?”
薛洛还没说话,赵锦初抢白道:“长得相似的耳坠有很多,怎么能证明这就是殷世子给阿洛的那一只?”
“这个倒不难,”站在不远处的永宁公主发了话,“奖励是殷世子准备的,请殷世子过来一见,自然就能分辨。这样也免得冤枉了好人。”
不一会儿,殷华晏被宫侍带到了。他极快地看了薛洛一眼,眼中隐隐透着担忧。
他取过了冯尚书手中的耳坠,仔仔细细地看了不知有多少遍。斟酌再三,他还是一五一十道:“这耳坠与我准备的,确实款式一致。但这是不是我准备的那对,我也不好说。我并没有细看过。”
冯尚书冷笑出声,“难道还有两对一样的耳坠?世子殿下未免太过诡辩!”
殷华晏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沉默不语地捏着这只耳坠。
薛洛叹了口气,“这耳坠即便是我的,但如何到了祁姑娘的手里,我并不知道。十几日前,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围观的女娘中,有一位颤抖着道:“十几日前,我去而复返书斋,瞧见祁姑娘被薛姑娘压到墙角,不知在做什么!”
坏了!
那日为了弄明白落水之事去诈祁恬思,没想到在这时给人落下了口实!
冯尚书眼神犀利,“薛姑娘,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薛洛死死地盯着祁恬思的尸体,脑袋飞速运转着。
祁恬思若真是溺死的,怎会在水中还执着于抓紧自己的耳坠?自己落水时,可是拼了命地向上扑救,哪还有心思去考虑留下证据呢?
除非,是一心赴死!
可祁恬思为何要赴死?又为何要栽赃自己?
她的胆子那么小,被自己一吓就落荒而逃了,真的会有勇气赴死吗?
不对,若是这耳坠,是旁人硬塞进她手里的呢?
薛洛想到此处,“冯尚书,仅凭一枚耳坠,难道就能定我的罪吗?这枚耳坠,若是别人有意栽赃嫁祸呢?”
冯尚书语气生冷,“就算你不是凶手,可你与死者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否则,怎么不栽赃旁人,偏偏栽赃你?”
这是什么逻辑?
薛洛正欲辩驳,就听见殷华晏不咸不淡的声音:“凶手想要一石二鸟,自然就可以栽赃给薛姑娘。冯尚书审过的案子成千上万,不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阴谋。”
冯尚书素来瞧不上太学那些清高的博士,对殷华晏也不例外。他很不客气道:“这么说,世子是认为薛姑娘不是杀人凶手了?证据呢?决断是要讲真凭实据的!”
殷华晏哑口无言,紧紧地抿着唇。
王越玥看见殷华晏焦急苦恼的模样,浓浓的怨毒从脸上一闪而过。
冯尚书冷哼了一声,又道:“薛姑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薛洛沉默了一会儿,“祁姑娘的死因还有死亡时间,什么时候能调查清楚?”
“这便不劳薛姑娘费心了,”王越玥的脸上反倒挂上了和煦的笑容,“三司自有办事章程,想必一定会很快有结果。”
冯尚书见薛洛无话,清了清喉咙,“来人,把嫌犯押入刑部大牢!”
“不行!”
薛洛回头,竟是与自己向来不对付的容颐县主!
她骄傲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出离的愤怒,“就因为一只耳坠,就断定薛洛是嫌犯?难道不应该先调查一下,祁恬思死之前和哪些人有接触吗?你们刑部就是这么办案的?”
“容颐,谨言慎行!”昌乐公主叫住了她,并对永宁公主颔首,“皇姊,天色很晚了,我带容颐先回去,以免母后担心。”说完,宫侍们连拖带拽地把乱踢乱蹬的容颐县主带走了。
薛洛逐渐攥紧了袖子,听见了自己的胸腔中回响着急促的心跳声。
若是被押入刑部大牢,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以王家的威势和手段,可以毫不费力地让自己在刑部大牢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祁恬思的死亡,自己的冤屈,就永远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薛洛“扑通”一声跪在了永宁公主的面前,“公主殿下,我虽未行此恶事,但如今嫌疑难以洗清,恳请殿下将我关押在梧桐苑,我愿一直禁足至事情调查清楚的那天!”
永宁公主看了看冯尚书,又看了看薛洛,十分为难,“薛姑娘,国有国法,我实在爱莫能助。”
薛洛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冯尚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薛洛,“薛姑娘,走吧!”
薛洛咬了咬牙,猛然站了起来,从袖中掏出那块令牌,“我看谁敢带我走!”
众人一齐朝薛洛高举的那块令牌看去,顿时大惊失色。没一会儿,就三三两两地跪了下来。
“太……太后懿令?”冯尚书的瞳孔晃了晃,根本不敢置信。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祁恬思是在公主院死的,那么每一个在公主院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嫌疑!祁恬思死因蹊跷,又有人企图嫁祸于我,我自愿被关押在公主院,并接受三司审查!”
薛洛一口气说完了,胸膛起伏不定。
冯尚书的脑中天人交战,在权衡着此事的利弊。
他思考了半晌,最终缓缓起身,对着薛洛手中的令牌拱手行礼,而后直起了身子,神色很是倨傲,“规矩不能破,薛姑娘必须去刑部大牢!我事后自会向太后请罪!”
薛洛脸上的光彩渐渐黯淡了下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静静地站着,周身流淌着无尽的失望与悲凉。
殷华晏瞧见薛洛的无助模样,不知为何,胸口涌上一阵阵刺痛。他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向冯尚书施压时,有人从黑暗中疾驰而来。
他身姿矫健、迅捷如风,无边的黑暗也阻挡不了他坚定不移的脚步。
很快,黑暗从他的身后褪去,俊逸的身姿和不凡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薛洛的眼睛一点点亮了,滚烫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视线。
在朦胧的光影中,这个人就像是驱散黑暗的神祇,为自己带来了永恒的希望与光明。
“冯尚书,你说的规矩,本王为何从不知晓?”
李玄然的神情很是冷淡,“罪疑惟轻,疑罪从赎,宁失不经,勿枉勿纵。哪一条,是冯尚书所言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