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阁建在太液池中央,为与李玄然避嫌,便分开乘坐了小舟。
小舟上,薛洛吹着湿润温暖的夏风,心中满溢着激动和欣喜。薛沁忍不住问道:“二姊,是什么故人?你怎么这么高兴?”
薛洛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悄声道:“我找到小时候救我的那位郎君了。”
薛沁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划船的宫侍吓了一跳,“真的?!”
“嗯,”薛洛点点头,把薛沁拉下来坐着,“我与他对了那日的场景,没有错。”随后便附上了薛沁的耳朵,悄悄把与魏寒松交谈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薛沁听完后,连忙问:“他是什么人?”
“是大理寺卿之子,魏寒松。”
薛沁想了想,“大理寺卿是几品官?他自己呢?入仕了吗?”
薛洛愣了愣,不明白为何妹妹问起了官职,“我没有问这个,怎么了?”
“那他生得好看吗?”薛沁又换了个问题,“是二姊喜欢的类型吗?”
“沁儿,你在想什么呢?”薛洛有些哭笑不得,“别胡闹。”
薛沁的神情很是认真,“二姊,你回答我。”
薛洛看着妹妹执拗的样子,想了想,回答道:“他长得文质彬彬,为人很是温和,又善解人意,是个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至于喜不喜欢,哪有人见了一面就喜欢的?”
薛沁嘟起了嘴:“那可不是!王爷不就……”
“沁儿,别胡说!”薛洛连忙打断了薛沁的话,使了使眼色,偷偷指了指划船的宫侍。
薛沁乖乖地住了嘴,一会儿后,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他和永乐王比呢?”
那宫侍觉得薛沁很有意思,插嘴道:“姑娘,这长兴城,除了太子和几位皇子,谁能和王爷比呀?”
薛沁便用灼灼的目光看着薛洛。
薛洛没有回答。
她没有思考妹妹问的问题,而是想起了在太液池边没说完的话。
看着薛洛沉默不语的模样,薛沁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二姊这些年,除了执着于找这位青衫少年郎,便没有其他的执念了。
刚刚听到她对魏寒松的认可,难道,难道她更心仪这魏寒松?
印象中,二姊除了说过李玄然身份尊贵,她可是从来都没夸奖过李玄然别的词的!
完了,完了……
不行,他可是自己相中的二姊夫!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败了?
往后若是有机会,我还是要提点提点他,让他做好准备才是!
薛洛看着薛沁不断变化的神情,一会儿无比低落一会儿信心满满,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
赏荷夜宴倒是毫无波澜地过去了,只是参与夜宴的臣子和家眷们甚多,薛洛没有再瞧见魏寒松的身影。
回家后,薛洛便将此事告诉了家人,全家人都很为薛洛高兴。
薛夫人更是多愁善感地擦了擦眼角涌动的泪光,颤声道:“洛儿的这桩心事,可算是了了。那时若不是这魏小郎君,恐怕洛儿也没命活到现在了。”
薛老夫人点了点头,“听洛儿所言,这魏小郎君倒也正派。怀风,若是见到魏正卿,便告诉他,咱们改日上门拜谢。”
薛怀风果然将话带到了,魏光磊也是爽快之人,便约定好了,两家人在汇福楼相聚。
汀兰一边给薛洛盘头发,一边问道:“姑娘开布坊的事儿,当真不告诉老夫人和夫人吗?当初开这织云坊,本就是为了方便打听那青衫少年郎,如今,魏郎君也找到了。”
薛洛想起了那日身着竹青长衫的魏寒松,眉目清秀,文质彬彬。
她打趣道:“若是让母亲知道了,第一个便饶不了你。”
汀兰却没有被吓到,笑着插上了最后一个步摇,“姑娘,好了。”
全家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去了汇福楼,只有薛沁的情绪有些低沉。薛洛有些不解,“沁儿,你今日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怎么了?”
薛沁回了神,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我这几日比武没比赢。”
薛洛拍了拍薛沁的手背,“胜败乃兵家常事,再接再厉,二姊相信你。”
对啊!永乐王哪会这么容易就输给魏寒松呢?薛沁突然恢复了元气,笑嘻嘻道:“好!”
到了汇福楼的雅间,魏光磊携妻儿早已候着了。他一见到薛怀风扶着薛老夫人进来,连忙起身,“没想到连老夫人都来了!”
薛老夫人笑呵呵道:“二娘是我们家的心头肉,老身当然要来谢谢她的救命恩人。”
魏寒松今日着了一身枇杷黄色的袍衫,显得很是阳光。他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不过是举手之劳,小子哪敢受得起老太君的感谢?”起身后,又补充道,“小子可不敢占这样的便宜!”
众人便哈哈笑了。
魏夫人很是温婉清秀,魏寒松的五官与她如出一辙。她正温柔地看向薛洛,笑容很是恬淡,“想必这就是薛二姑娘吧?”
薛洛朝他们屈膝行了礼,“见过魏夫人,魏正卿。”
薛沁好奇地伸出了脑袋,“魏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魏夫人笑道:“咱们回了长兴不久,便听说了薛家二位姑娘,二姑娘清丽脱俗,三姑娘英姿飒爽。今日一见,我便猜到了。”
薛沁很是高兴,喜滋滋道:“谢谢魏夫人夸奖!您还是第一个夸我英姿飒爽的,平日里,除了二姊,他们都叫我皮猴子!”
薛夫人很是无奈,尴尬道:“魏夫人别见怪,三娘被咱们惯坏了,平日里便这样没大没小的。”
“薛夫人哪里的话?”魏夫人摇了摇头,笑容很是真诚,“难得三姑娘如此单纯可爱,我呀,就想要一个这样的女儿呢!”
大家其乐融融地开始用饭,除了交谈些朝堂之事外,便是聊聊长兴各家的八卦,时不时的,薛沁还活灵活现地描述些趣事,逗得大家笑声不止。
魏夫人喝了一口茶,笑问道:“不知薛府二位千金,如今婚配了没?”
“还不曾,”薛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二娘身患癔病,亲事有些困难。三娘的心性还如同孩童一般呢。”
魏夫人宽慰道:“薛夫人不必忧心,许是缘分未到。我瞧着二位千金宜室宜家,心里欢喜的紧。”
薛夫人感激魏夫人的善解人意,不由得与她亲近了些。后来更是频繁来往,这便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