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回来!”
高毅松喊她,但眨眼间,谭小絮已经跑出去好几米远。
高毅松只能也赶紧追过去。
等追出去一段路时,就看见前面谭小絮已经把一个面目猥琐的中年男人摁在地上一顿爆锤:
“抢钱是吧,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营生!欠收拾!”
“嗷嗷!”
也不知谭小絮暗搓搓的在哪用劲,只听到小偷一个劲鬼哭狼嚎。
一个瘦削的年轻女人追上来,伸手夺去仍然被小偷死死攥在手里的布包,恨道:
“这是我孩子的救命钱,你连这个钱都抢,你这是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啊!”
说完,年轻女人抱着钱包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实在是后怕!
旁边人见年轻女人哭的伤心,都上前安慰:
“大妹砸,别哭了,好歹钱找回来了。”
又一起指责那个抢钱的:
“特-么有手有脚的,不干人事,偷女人的钱,呸,真给老爷们儿丢脸!”
然后又开始夸谭小絮:
“这姑娘真勇,一个人把歹徒制伏了!”
“姑娘,哪个单位的,一定给你们单位写封表扬信?”
谭小絮教训了一顿那个抢钱的,说道:
“表扬信就不用了,你们来几个人,把小偷送到派出所,让派出所的人处理,我还有事,得走了。”
一个热心的中年大叔,招呼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上来把小偷治住。
其中一个抽出自己的腰带,把小偷反绑起来,七八个人扭送着小偷离开了。
那个年轻女人抹着眼泪过来,对谭小絮千恩万谢,谢谭小絮救了他们一家的命。
谭小絮叮嘱道:
“大姐,以后一定藏好钱袋子,被小偷发现了,他见你一个女人,肯定会动歪心思。”
“是,这次是我没注意,掏钱的时候让小偷瞧见了,下回我一定长点心!”
“好,你快跟过去,给他们做个证人吧,不然小偷到了派出所不承认罪行。”
女人连连点头,千恩万谢的走了。
人群都散开后,谭小絮抬头,看见高毅松站在一旁,眼睛都直了。
谭小絮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
“好了,走吧,天都黑了。”
两人回到车上,高毅松默默发动汽车,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莫名有点诡异。
一直等到车上了大路,谭小絮受不了这诡异的安静,主动开口:
“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谭小絮以为,一定是自己刚才把小偷摁在地上暴揍的情景让高毅松看到,这位斯文的指导员是不是大受震撼,把她当成什么怪物了。
但是,高毅松忽然一笑:
“没有,刚刚小谭队长把小偷摁在地上的样子,很飒!”
“噗——”
谭小絮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当时是怎么做到那么果断的,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追出去了。”
谭小絮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
“不是谁都有这份勇气的,你真是个让人钦佩的姑娘。”
谭小絮不好意思的谦虚:
“哪有——”
车里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留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荒野中的路,前后没有一个行人、没有一辆车。
车灯映照下,路边的白桦树显露出白森森的树干,像幽灵一样矗立在天地间。
路边田野里,还有绿眼睛在忽闪。
真的有狼在游荡。
幸好有个吉普车,这要是赶马车,真能吓个半死。
谭小絮突然问道:
“对了,你今天去办公大楼要工资,陈场长没去找你?”
“找了。”
谭小絮笑笑:
“我就猜到他会找你,他现在心里一定害怕的要死,还得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高毅松神情专注的望着前面的路,道:
“陈场长还跟我说了件事。”
“什么事?”
“兵团和省农业大学合作组织了个农业研究小组,任务交到了胜利农场这边,现在,陈场长把这个农业研究小组安排到十二连队了。”
“农业研究小组?”谭小絮突然想起了什么,“是那个研究一根麦秆上如何结出两头麦穗的研究小组吗?”
高毅松有些奇怪:
“你怎么知道?”
谭小絮忙胡乱解释:
“哦,我之前,好像在哪听人家说过,说省城农业大学有位了不起的农学专家,在研究这个,所以胡乱猜的,没想到真猜中了。”
这当然不是谭小絮胡乱猜的,而是,在书里面,确实出现过这么个农业研究小组。
研究的项目,是一根麦秆上如何结出两头麦穗。
书里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小组?因为,这个小组,差点害的男主他爸陈康晚节不保——
幸好男主发现及时,出手阻止了一桩狗血大戏,挽回了他爸的名节。
按照书里的剧情,这个研究小组的小麦试验田,应该设在总场长附近的一个农业连队。
那里条件好,距离总场比较近,干什么都方便。
可是现在,陈康居然大老远的把农业研究小组的人送到一个新开荒的连队。
这个新连队,现在连一片砖都没有!
也没有通电!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为了自己的儿子,场长脸都不要了!
谭小絮真想看看,陈康真要敢把这个农业研究小组送到那么荒凉偏僻的地方,农业小组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啊,不知那桩狗血大戏,还会不会上演了。
高毅松察觉到谭小絮似乎心情不错,忍不住扭头,飞快扫了身旁的谭小絮一眼。
就见谭小絮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双臂抱胸,怡然自得的来了句:
“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高毅松:“……”
吉普车到达十连队时,天已经黑的透透的。
高毅松先把谭小絮放到他们家门口。
下车前,谭小絮转过身,正面对着高毅松,郑重的道谢:
“谢谢高指导员陪我跑了一天,辛苦了。”
语气真诚的让高毅松感到,这简直不像小谭队长说的话。
高毅松嘴角微微上扬:
“应该的,身为指导员的职责。”
谭小絮心想,哪是什么指导员的职责,都是被她坑来的。
人家不但心甘情愿上当,还态度这么好,忙活一天下来,没有甩过脸子,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哪怕交给他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人家也凭着脸大顺利完成。
啧,真有点于心不忍。
谭小絮带着两个饭盒下了车,高毅松把车开走了。
第二天。
谭小絮又坐了高毅松的车来到营地。
刚下车,谭小絮掏出一沓钱,吆喝道:
“同志们,发工资啦!”
“啊!!!!”
营地里一片欢呼的声音。
那些不在十一连队领工资的知青们也跟着闹腾起来。
六个二劳改们都放下手里的活,激动的围到谭小絮面前。
谭小絮给每人发了农场第一笔工资,而且告诉他们,在高指导员的争取下,他们拿的不是劳改释放犯标准的工资,而是临时工的工资,每个月二十八块。
不过要扣除这段时间的饭票钱。
一张饭票一毛,一天三顿,就是三毛钱。
所以扣下来,每人到手十八块六。
拿着十八块六的工资,二劳改们欢呼雀跃。
老翟头卸下马车,见他们第一个月居然拿到这么高的工资,忍不住道:
“你们运气好啊,遇到小絮丫头给你们争取,我刚到农场第一年,身为劳改释放犯,每月只有十八块,扣除饭票,每月只剩几块钱,勉强饿不死、冻不死,哪像你们现在这样,能拿到十几二十块,还顿顿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