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温柔也不管李安音如何,便又朝王升问道:“王升,方才你可曾到过这个地方?”
“回王升,小民方才确实来过此处。”
“你确定?”
“小民确定,本来莲儿姑娘引着我进来的时候,来的地方就是这儿,尤其那两层阁楼,小民记得非常清楚。”王升抬头指着温柔的住处,再低下头继续道,“只是莲儿姑娘走后,又来了名男子将小民引走了,说是莲儿姑娘引错了路,再差他来将小民引往目的地。”
“这么说,若是没有那个男子出现,你就要进入那两层阁楼了?”温柔眼神如刃。
“回王妃……是……”王升总觉得气氛在瞬间变了。
“大管事,将王升先安置好,以免有人再想杀人灭口。”温柔向夙夜冷冷吩咐一声,而后望向李安音,“音夫人,可有话要说?”
“妹妹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本就惶惶不安的李安音被温柔这骤然间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倚在菊儿身上,装出一副正在病中的模样,柔弱答道。
“是么?”温柔勾起一记冷笑,将还拿在手中的银针朝菊儿的手腕飞去,菊儿突然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搀扶李安音的双手,李安音一时失去了依靠,为想不让自己倒地,便立刻反映过来,稳稳地站住了。
李安音习惯性地骂了出口:“死丫头!想摔死本夫人吗!”
“瞧音夫人模样,可不像是生命垂危的人。”温柔嘲讽道。
李安音才反应过来,很是尴尬,好在菊儿很快又搀上了她,她又继续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温柔瞧得烦躁,讽刺道:“音夫人还是不要装了,别没病也装出病来。”
“你什么意思?”李安音本就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听闻温柔的冷嘲热讽,怎能咽下这口气,立刻反问道。
“这可是音夫人的好计划啊,本是要定本王妃一个通奸之罪,却不料竟是险些让自己吃上了这通奸之罪,我说得可对?”
“我,我不懂你什么意思……”看着温柔的双眸,李安音突然觉得心里很是慌乱。
“音夫人不懂么?”她不信她不懂,“那我就说到音夫人明白为止。”
“倘若没有音夫人的授意,我不相信单凭莲儿一个小小的婢子胆敢有想要杀害王升的心思,而莲儿为何想要杀王升灭口,不过是怕王升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至于为什么怕,我想音夫人比谁都清楚,而王升进入王府之时,先到达的地方是我这烟水阁,而中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那么王升现在就该躺在我的床上,那么此时此刻就是音夫人置我于死地的时候。”
看着李安音渐渐惨白的面色,温柔继续冷冷道,“而恰恰因中间出了这一意外,王升躺到了音夫人的床上,音夫人为防王升将莲儿与菊儿供出来从而祸害自己,便起了杀心,可惜,王升没有杀成。”
“音夫人妄想要将罪名推到莲儿和菊儿两名小小婢子的头上,我不相信没有音夫人的授意,两个小小婢子会有包天的胆子敢来谋害堂堂白王妃,况且,白王府不是人人能够进得的,若是没有事先做好疏通,王升怎么能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安然来到我这烟水阁?”
“这一向府中家丁一查,便能知晓,音夫人,可还有话说?”
“不是想要我坐实一个通奸罪名,将我抹除干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音夫人现在可是谋害主上之罪,音夫人,或许你因为感谢我,还给你留下一条命。”
“温柔!我爹可是刑部侍郎!你以为能如你所愿么!”李安音虽然害怕,但是她相信,就算事情败露,温柔也不敢真敢以谋害主上之罪来处置她。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想必音夫人不会不明白,你不过是个小小庶女,谋害主上的罪名可不是我妄加在你身上的,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见的,按照大夷律例来处置你,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告到圣上面前,你也绝对无法得到宽罪!”想拿刑部侍郎来压她,她以为可能么?可笑至极。
看着瘫软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李安音,温柔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想跟她斗,先练上十年再谈!
夙夜,此事可要好好传达给白王,好让他知道他的王府里究竟住了什么人,不过,说不定她会因此得罪了他。
也说不定,他会感谢她。
深冬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就算不起风不落雪,也极是寒冷。
瓦釜雷鸣深处,阁楼二层居中的一扇门虚掩着,门楣上一块厚檀木,上书一个小篆的烫金“书”字,显然这是一间书房,而倘若是推开门往里望去,就会发现这整个阁楼的二层都是连通的,其间没有任何一块隔木挡板,整齐齐的全摆满漆棕色的实木书架。
而此刻,冷澈正坐在正对门口摆置的书桌前,正执着毛笔书写着什么,他的身旁两侧,各摆置着一只燃着炭火的大燎炉,书桌前两步开外处也摆着一只大燎炉,如此,让站在冷澈面前的夙夜觉得有些燥热。
“爷,王妃就这么处置了音夫人,怕李大人那处真要倒向青王了。”夙夜今日来瓦釜雷鸣,主要是向冷澈禀告府中之事,待他将事情禀告完毕,才发表自己的见解,“爷,目下可要做些什么?还是爷要从轻处置音夫人?”
“王妃的处置无错,我无须另行处置。”冷澈没有抬头看夙夜,只是将手中毛笔在砚池里沾了沾墨,又继续书写着,语气冷冷淡淡,“至于李名,我本就瞧不上眼,他倒向谁处便由着他,凭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是,爷。”夙夜顿了顿,才继续道,“爷,夜里的值守老向夙夜嚷嚷,说夜里总眼睁睁瞧着那些偷入王府的人却不能逮,心里老大不舒服,特请夙夜来问爷,命令可否能改?”
都是一些曾受恩于爷的人,就总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来王府作乱却不能真正出一口气,谁能忍得了?他也一样,要不是因着爷的命令,谁会分明瞧见了王升那等小人还非得假装没瞧见而使得他进府来,可是偏偏爷的命令忤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