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出现在我眼前的居然会是这么残忍血腥的一幕。
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周围的人居然对此毫无所动,就像对这个恐怖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我从大家的眼睛里面看到的是一种对怜悯的麻木,一种对生命的漠视,也难怪会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他们根本就不觉得这是错的,也就谈不上阻止了。
他们怎么就能这样的无动于衷,怎么就能这样的视人命如草芥,他们的良知呢,他们身为人类的善良和光明美好呢?!
就在那个人打算继续碾压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我打算出手阻止他们,可是我却突然发现我不能动了,而且我张了张嘴巴,却发现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难道是有什么在阻止我打扰这一切的发生,又或者说,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切。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小孩被一个个的碾压成肉泥,这片空间之中被刺鼻的血腥味所覆盖。
到处都有鲜红耀眼的血液,就犹如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在冥河的边上摇曳,美丽而又孤寂,那是生命的凋零,那是灵魂所浇灌出来的妖艳,是血液所侵染出来的色彩。
我看着这刺眼的场景,我用力的挣扎着,想要跳出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闻着这刺鼻的味道,我张大嘴巴呼喊着,想要谴责这一些不人道的事情,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要用我的眼神去制止这一切,可是都没有用。
我看到那个穿着怪异的人嘴巴里面好像在念叨着什么,然后慢慢的把那座神像给打碎,再将神像的碎片和那些孩子的血肉混合到了一块。
就在他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我居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十分虔诚的目光,似乎他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一样。
我看向周围的人,每个人的眼中都是这样的,那双浑浊和而又无神的,那双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的眼中,居然有着那么纯净而又虔诚的信仰。
如果没有看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的话,仅凭他们的目光,说不定我也会被他们眼神当中那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信仰所感染,我一定会认为他们是这世界上最为虔诚的信仰者。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也不会这样认为的,现在的我知道,他们都是恶魔,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眼前这一切,都在不断的刺激着我的内心深处,我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我的心里面淤积着,让我十分的难受,使我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我发现,我的世界再次变得血红一片了,鲜血和怒气刺激我的力量,让他们再次回归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任凭我如何的挣扎,就是摆脱不了那股莫名力量的压制。
不过透过我的眼睛,我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那些站在外边的人,他们身上代表这灵魂力量的灰色气体,已经变得残缺不全,所剩无几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黑色的邪恶力量,一股比之猾归还要黑暗邪恶,还要深邃强大的力量。
而那个衣着怪异的人呢,他身上代表着灵魂的灰色能量已经一点没有了,他的全身都笼罩在那股黑暗的力量之中,而且我还看到,在他身上的黑暗力量还在向着一个神秘的世界延伸着。
看来这些人都是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邪神的山民,而那个带头的,则是一个和邪神沟通的祭师了。
这样看来,肖天文说的果然没错了,这洞里面的东西,果然是一个邪神。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那个祭师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然后他将那些血肉装到了几个大桶里面,接着他又从那个坑里面取出了一些血淋淋的骨头,其中就包括那几个小孩的头,没想到的是,在这么巨大的重量碾压下,那几个头倒是保存的有点完整。
不过这个场面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吓人,其中有一个孩子的脑袋正好对向了我这边,虽然我眼中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可是我还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股不甘和怨气。
我被那股怨气所震慑,枉死之人怨气本就大,更何况是这一类小孩子了,他们对世界还抱着那么大的希望,结果却这么死在了这里,那怨气之大,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就这么看着那个祭师带着两个人走进了里面的洞中,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又可以动了。
于是我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然后进了洞。
现在的洞里面并不像我们进来的时候,充满了鬼瘴,也就不会有那个恶心的尸魅了。
好在我的眼睛再次变异,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对这种变异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可以让我在黑暗中不用点灯了。
就在我的胡思乱想中,他们来到了那条幽冥深渊的旁边,这个时候的幽冥深渊在我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冒着黑气的大烟囱,无尽的黑暗死气在尽情的喷涌着,似乎是在迎接着什么的到来。
我跟在后面,因为洞里面非常的暗,那几个山民都是举着火把的,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怕他们会发现我,我只要尽量不弄出什么声音来就可以了。
我看到那个祭师,站在幽冥深渊的边缘,然后将手里面那些带血的骨头,除了五个脑袋以外,全都给一下子扔到了下面去。
就听见噗通的落水声,然后就是一阵水花翻涌的声音,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十分熟悉的咆哮声,是猾归!
这群人居然在喂养猾归?!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猾归可以在这黑暗的洞窟里面生活那么多年,而且还对人类的血肉充满了欲望,原来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以此为食的。
不过不等我做过多的反应,那个祭师带着大家又继续往里面走了。
我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我已经越来越好奇,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了,而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见证这一切?还是这里面有我所不知道的危险和……某种暗示?
我怀着一个好奇和忐忑不安的心跟在祭师他们后面,想到某种可能性后,我就开始变得小心了起来。
尤其是在接近衣鱼平台的时候,毕竟我的身上还受着伤呢,万一被衣鱼给盯上了就不好了。
来到衣鱼平台上,我想象中的被衣鱼所包围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而是看见那个祭师将木桶里面那些小孩的血肉取出来一点,然后洒在四周。
随后他们就大摇大摆的走过了衣鱼平台,我突然想到,这些小孩的血肉很有可能是血窟之中的那些血泥岩壁的血泥,也就是说,这些是邪神的贡品,衣鱼感知到了过后,就不敢动了。
抱着这个想法,我小心翼翼的踏着那几个山民走过的地方,果然,哪怕我身上充满血腥味,可是衣鱼却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就让我放下心来了,于是我就继续跟在这几个人后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血窟通道里面,然后那几个人就开始将那些血肉敷在岩壁上,而且我发现他们敷的方式有点特别。
他们是先将自己的手给划开一条口子,然后才开始敷起来。
我看见随着他们敷血泥的进度,他们身上原本属于自己的灰色灵魂能量,居然在通过他们手上的伤口慢慢流失。
那些能量混合着小孩的血肉敷在岩壁上,然后将那些小孩残破的灵魂给封在血泥之中。
而他们呢,灵魂能量流失后,居然有一股黑色的能量从血泥墙中倒流回他们的身体,填补着灵魂能量流失的部分。
这个通道果然古怪,居然还有那个邪神的力量,怪不得之前那些衣鱼不敢靠近这里。
我躲在一个角落里面,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切的发展。
当他们将那些血泥敷完过后,那个祭师又带着他们往里面进去了,我在考虑这还要不要继续跟着,毕竟里面可没有什么躲藏的地方,是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
可是想了一下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决定跟进去看一下。
这其中也有我自己考虑,第一确实是因为之前在洞窟外面看到的一幕极大的刺激到了我,第二却是因为我的一个大胆的猜测,第三却是因为我的好奇心,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里面的黑暗让我有了绝佳的隐蔽方式,综合所有,我也就跟了进去。
不过才走进去没几步,我就发现他们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
我又四处找了一下,才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居然还有一条路。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我和肖天文为了逃离猾归的时候,是一直沿着右边的岩壁跑的,结果就跑到了一条石缝那里。
然后我们就到了冥河边,可是猾归最后也到了冥河边,但是却不是从石缝那里下来的,所以说应该是有别的路可以到冥河边的,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所以我们并没有在意,结果后来就忘了。
看样子也就是那条路了,他们往这里走,难道是要去冥河边?
我带着疑问悄悄的追了上前,他们果然在前面,不过他们却停在路中间并没有继续往里面走。
我不敢太过靠近,只能在远远的看着,我发现那个祭师好像在那里鼓捣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那个祭师就好像要离开了,我慌忙退后,想要找一个地方隐藏自己,可是这里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躲的啊。
没办法,我只好蹑手蹑脚的快速跑出这里,然后一拐往那个石缝那边跑了过去,在那边刚好有一个拐角,只要他们不靠近,是根本不可能发现我的。
等他们走后,我就立即跑到了刚才那个祭师呆的地方。
没有想到在这幽深的洞窟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空间。
可当我走过一个拐角后,映入我眼中的,是一片耀眼的红光,猝不及防之下,我差点就被闪瞎了眼。
我看到的是,在黑暗中的角落里,无数小孩的头骨被垒成了一座小尖塔,说是小尖塔,其实大概也有接近十米的高度,我站在祭塔下就好像是站在一个洪荒凶兽的面前一般,一股莫名的渺小感袭上我的心头。
在初时被这祭塔所震撼后,的后面有一座小神台,在最上面的那几个就是刚才祭师拿着的小孩脑袋,而在那个些小孩子的脑袋上面,好像有一块牌子,以我的目光居然看不清那块牌子的模样。
正当我打算走进一点细看的时候,我的眼神却不经意的扫过那几个小孩的眼睛,那几双血淋淋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无尽的怨恨和不甘瞬间冲进我的脑袋里面。
我好像看到那些枉死小孩的魂灵在痛苦的哀嚎,他们在叙说他们的不甘和愤怒,他们仇恨着这世间的一切,为什么在他们还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还对这个世界充满无限的憧憬和幻想的时候,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扼杀。
不仅如此,还将他们的灵魂永远的困在这里,受尽无尽的痛苦煎熬。
我感觉到好像有无数只小手从四面八方抓向自己,用力的拉扯着我的头、手、脚、身体,想要把我拉进那无边的苦海之中,让我去体验他们所经历的痛苦与折磨。
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这些小手的拉扯。
难道我要就此沉沦在这无边的苦海之中吗?谁能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