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关上了病房的门,重新走回到床尾的位置,和傅樾川隔着一些距离。
她抬眼看过去,“报一下你的名字,病情。”
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没有要和傅樾川相认的意思。
傅樾川也不想当面揭穿她,免得她被外人说闲话,温声回答道:“傅樾川,失眠。”
“失眠?”
阮棠记录病情的手微微一顿。
但转念一想也没错,这里是精神科,他失眠过来看病才正常。
她记录下病情,继续问道:“失眠多久了?严重到什么程度?有没有服用过药物。”
傅樾川靠在沙发上,黑眸专注的落在阮棠身上。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工作的模样,攥着笔的手指白皙纤长,关节处又透出淡淡的粉意。
特意避开视线的眼睛有些仓皇,长睫轻轻的颤动着,像不敢和主人对视的小猫咪。
傅樾川思考几秒钟说道:“很长时间,大概两个月吧,闭上眼睛到凌晨都没有睡意,吃过几次褪黑素助眠。”
阮棠握着笔的手又是一顿。
两个月,不就是从她失忆开始?
这时间点有些巧合。
她继续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导致你失眠?”
这次,傅樾川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旁边几个实习生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从容又骄矜的气场吸引,完全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更没有注意他和阮棠之间那股暗流涌动。
隔了好一会儿傅樾川才说:“确实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我失眠。”
“什么事?”
阮棠格外认真,毕竟她现在是医生,病人的病情马虎不得。
她猜想是因为傅樾川工作上出了点状况,或者是因为她突然怀孕,让他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才导致失眠。
下一秒,傅樾川薄唇轻启。
“我老婆跟我分居。”
“?”
阮棠用了几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羞窘、不可置信、无语交替涌上心头。
她抬眼猛地看向傅樾川,几乎可以断定他今天过来就是来消遣自己。
什么跟老婆分居才失眠,完全是放屁!
毕竟在她失忆之前,她和傅樾川也是分居状态啊!
在她警告的目光下,傅樾川却显得格外镇定,脸上也看不出丝毫开玩笑的神色。
觉得不够似的,他还补了一句:“请问一下,这种心病导致的失眠,是可以治愈的吗?”
他投射过来的目光放太有侵略性,让阮棠慌张到无法和他对视。
她急忙避开视线,看向一旁几个脸色各异的实习生。
“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先问他。”
说完,阮棠匆匆逃离现场。
几个先前还跃跃欲试的实习生,这会儿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激动。
毕竟傅樾川已经结婚了,而且还因为和老婆分居就失眠,可想而知,他爱的多深。
“你们留下来吧,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
“我也有事,你留下来吧。”
“算了算了,一起走吧。”
几个人你谦我让的,最后嬉笑着全部离开了。
傅樾川没有去在意这些人的举动,而是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合同文件。
本来就是抽空来的,待会还得去公司开会。
此时,一个娇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傅先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傅樾川抬头看过去,才发现病房里还留下了一位长发的女生。
是和刚刚那些实习生在一起的。
他有些疑惑,她怎么没跟着那些人一起离开?
聂思雨满脸羞怯,被他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打量着,心脏怦怦直跳。
可这样的傅樾川,却让她觉得更有魅力。
她知道他已婚,刚刚那几个实习生也正是因为他已婚而离开,可他也说过,他和老婆分居了。
这可是最好的机会啊。
与其被爸妈逼着去见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普信男,她还是更愿意接受傅樾川这样的二婚男。
她主动走到了傅樾川前面,假意问诊,实则打探。
“先生,请问你和你老婆分居是两个月了吗?”
傅樾川已经垂眸不再看她,不是很想搭理。
聂思雨见状,小声自我介绍道:“我叫聂思雨,也是这里的实习医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阮棠多问你几个问题,好方便她那边下诊断。”
听说是替阮棠问的,傅樾川才抬起头再次看向她。
“嗯,两个多月。”
聂思雨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记下来,然后问道:“那你们两个人现在还有感情吗?”
傅樾川一顿,神色冷漠。
“这个和我的病情有关系吗?”
他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提起他个人的私事,还是有关于阮棠的事情。
聂思雨笑了笑,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反倒显得傅樾川想多了似的。
“你别误会,我们精神科确实和别的科室不同,需要更多了解病人的情感背景,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你要是肯说的话,医生也更好对你的病情下诊断。”
她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傅樾川却还是不太想说,“还有别的问题吗?”
聂思雨又问:“那你和你老婆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居呢?”
“……”越问越冒昧。
傅樾川已经皱起眉头。
他只是失眠,不是来做情感咨询。
“我等阮医生过来,亲自告诉她吧。”
聂思雨一愣,笑容也僵在脸上。
她虽然不如阮棠貌美,但从小到大也算得上班花级别,还从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冷冰冰的对待她。
她装都不想再装,脱口而出。
“傅先生,就算阮医生过来,她也会问你这些问题的,你告诉我,跟告诉她,有什么不一样吗?而且她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厉害。”
病房静默,傅樾川下颌线紧绷。
他不想在医院暴露和阮棠的关系,怕外人说阮棠的闲话。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别人这样诋毁阮棠。
此时,阮棠已经回到病房门口,恰好在开门的一瞬间,听到了聂思雨的问题。
她握着门把手的手有些僵硬,很怕傅樾川会说出一些让她难堪的话。
下一秒,傅樾川质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站在一个病人的角度,阮医生比你更有亲和力,让病人更愿意敞开心扉,就算她实力一般,我也只想接受她一个人的问诊,有问题吗?”
聂思雨:“……”
阮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