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爷究竟是谁，洪烨其实并不太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鹤楼”的老板石汉生在“明珠城”里大名鼎鼎，甚至有人偷摸摸冠之以“夜间王”之名。
而就是这位“夜间王”，他在面对古爷的时候，乖巧温顺的如同被严格的家长教训过的小孩一样。
那画面至今让洪烨记忆犹新。
洪烨走到他们身边，并没有打扰两个沉浸在下棋的人。
两个正在下棋的人或许是下的太入神，洪烨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就是被风吹来的空气。
洪烨看了眼象棋棋盘，以他从小被街边老大爷调教出来的棋力——在街边和老大爷下过棋的都知道那帮老家伙是什么鬼才，不但搞一堆残局，还各种作弊出千——他看出少女还有四步就会被将死。
少女很美，黑发如瀑，娇艳若仙，古韵十足。
看着她那如画般的容颜，洪烨突然想拽几句古文古语来赞叹她的美貌，结果却发现自己肚子里墨水有限，也就只想出“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等几个用烂的成语，恨自己当年读书少啊。
然后洪烨就很老实的盯着那名古装美少女看——美少女总比老人和棋盘好看，不是吗？
对美的事物，洪烨从来不吝啬欣赏的目光。
洪烨知道她叫廖青山，这倒是让洪烨想起了“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句话。记住它不是因为写这句的人叫辛弃疾，而是因为一名叫柳如是的名妓。
柳萤婓离开“鹤楼”之后，廖青山就成了这里的花魁。曾经柳萤婓享受到的一切追捧现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自然，这又是一个卖艺卖笑不卖身的。
在“鹤楼”这种地方，有钱有势就能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视，只有得不到的，才永远令人骚动心痒。
“我……认输……”
在洪烨安安静静欣赏美女的时候，廖青山不甘心的认输了，“古爷棋力深厚，思虑深远，小女子自叹弗如。”
这种文绉绉的话洪烨其实听不太习惯，但“明珠城”就是恶土上的一朵奇葩，兴许是住在仿古建筑里久了，受环境的影响，便人心思古了，开始不自觉的仿古效古。
当然主要还是上行下效，“顶天王”都称“王”了……
古爷笑呵呵道：“不错，你比上次有进步。”然后才扭头看向洪烨，“来了？坐，先陪我下一局。”
廖青山站了起来，让出位子。
她瞟了一眼洪烨，对他刚才总看着自己很不满，只是依着她的性子，即便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
洪烨坐到了古爷对面，道：“古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廖青山一听这话，就觉得洪烨不是无知就是脑子有问题。
古爷道：“哼，用不着。”
摆好棋盘后，古爷“啪”的一声就走了一个“兵”——这是古爷一贯的套路，起步就是“小兵过河”，其他的什么车、马、炮统统都为了“小兵过河”做助攻。
洪烨则挪炮，咱是“洪三炮”嘛，当然要多多用炮，不然可对不起这“人送绰号”。可惜象棋里只有两个炮，要是有仨炮就更好了。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对弈起来。
一旁给洪烨两人泡茶倒水的廖青山越看越心惊，又看了洪烨一眼：“他是疯了吗？就算不放水，也该给古爷留点情面，吃子吃的这么狠，真当古爷没有脾气的吗？”
下着下着……
洪烨一“炮”轰了上去，道：“将军！”
“……”
古爷将手里的两颗子丢掉棋盘上，“你杀的这么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把你剁了喂狗？”
洪烨笑道：“哈哈，古爷要是剁了我，就再也品尝不到失败的味道了。只胜不败，那人生不是很无趣？”
古爷对着洪烨指指点点：“你小子。”
洪烨和古爷的相识其实很简单。
有一天古爷在路边摆棋，有个人输了棋，恼怒之下就想揍古爷一顿，洪烨恰好蹲在旁边观棋，便出手将其打跑了。之后古爷就邀请洪烨和他下一局，结果洪烨棋高一着，古爷不服，一连和洪烨杀了几局，都以惨败告终。
只是洪烨没想到，曾经发生在小说男主身上桥段，有一天竟然会落到自己身上——古爷竟然是个隐藏的大佬。
为什么洪烨能够知道金肥肠得到“科学院新品发布会邀请函”的情报？
古爷给的。
为什么洪烨明明是个穷鬼，却能给柳萤婓赎身？
还是古爷给的。
当然，古爷做的这一切都不是无偿的，用他的话来说：“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来找我，我帮你；我需要帮忙的时候，我找你，你帮我！”
洪烨很清楚，自己找古爷帮忙的事，古爷很容易就能办到，反过来古爷找自己帮忙的事，自己肯定很难办到，这笔买卖明显是自己吃大亏，但……他还是应下了。
想得到，就得先付出，这是至理！
洪烨道：“古爷你如果稍微改一改路子，没准我就赢不了你。”
古爷呵呵一笑，道：“小卒过河，只前进，不后退，亦可斩将夺帅，不比车差。几十年的路子，习惯了，改不了，也不想改。”
洪烨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古爷手里的“小卒”。
死了，无关紧要；活着，时机恰当时却能有大用。
洪烨笑道：“古爷睿智。”
“这一趟出去，看来你收获不小，回来当天就把‘苏园’买下来了，住大房子的感觉如何？”
洪烨道：“爽！就是不通电，夜里很耗蜡烛。”
“苏威远可惜了，他不该这么早死……”
苏威远，“苏园”之前的主人，“龙虎游骑兵”的百骑长。
洪烨道：“古爷也知道苏威远？”
“知道。他是个好人。工资虽然丰厚，却养了一群娃娃，供他们吃喝，供他们上学。为此背了一屁股外债。死后一群债主上门，都想啃掉‘苏园’这块肥肉。还是包租婆接手了‘苏园’，帮他还了外债。恶土上好人本就少，还死得早，这世道真是让人看不透。”
“……包租婆也算是好人，居然愿意花百万帮苏威远还债。”
古爷指点了洪烨两下，“小狐狸，还想从我嘴里套消息，门都没有。这次找你来呢，是有件事要找你帮帮忙。”
古爷从身上摸出一封信，递给洪烨。
洪烨早有准备，他接过信件拆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他脸色骤变：“古爷，您是不是……写错字了？”
古爷微微后仰，靠在藤椅上，道：“小卒不斩将夺帅终究只是一个小卒。老朽这是第一次开口请你帮忙，你总不会拒绝我吧？”
洪烨面色恢复正常，笑了笑，然后将掏出打火机将书信点燃，丢进了一旁的铜香炉里，“帮！咱们可是约定好的，你帮我，我帮你。”
“帮”，那是好听的说法，本质上不过是古爷花钱买洪烨的命。
古爷道：“呵呵，青山，去把我刚刚带来的盒子拿出来。”
“是，古爷。”
不一会儿，廖青山袅袅归来。夜风也带来了她身上的幽兰香。她在古爷的示意下，将手里捧着的木盒子放在了洪烨面前。
古爷伸了伸手，让洪烨打开看看。
洪烨滑开盒子，眼睛不由一亮，就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支奇怪的毛瑟手枪。
形状和毛瑟手枪相似，但无论是看着还是摸着，它的质感都不是金属，拿在手里温温的，仿佛是活的一般，枪柄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芽状物，握着非常的舒服，稍稍用力握着，就感觉枪柄在手心里生根一样牢固。
仔细一看，枪身上还布满了类似蛇鳞一样的纹路，呈现暗红色。
“生物改造枪械！”
洪烨惊呼一声，看向古爷。
“我帮你，你帮我。我也不是魔鬼，不会让你去送死的。你死了，谁来让我品尝失败的滋味。”
洪烨暗自嘀咕：“让我去刺杀‘那家伙’，还好意思说‘我不是魔鬼’。老人家脸皮不厚，却是硬的很。”心里这么吐槽，嘴上则说：“谢古爷了。枪我收下了，用在该用的地方。”
洪烨起身告辞，古爷道：“来都来了，要不要留下来玩玩？除了青山，其他的你随便选。”
“嘿嘿，古爷知道我是实诚人。您都这么说了，除了这位青山姑娘，其他的我肯定看不上。不过我已经有了‘小小姐’，心满意足了。古爷我就先走了，不能让佳人独守空房，这可是大大的罪过。”
洪烨离开之后，廖青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古爷，他是谁，竟然胆敢对你如此无礼。”
古爷抓起一颗小卒棋子，道：“一个小卒，一个用好了能翻盘的小卒。”
啪！
他将手了小卒盖在了对面的帅棋上面。
洪烨离开的时候遇到点小麻烦。院子外头嚷嚷着要见廖青山的侯骏玉将他拦了下来，态度傲慢的询问他为什么能够进入院子见青山姑娘，又和青山姑娘在里面做了什么，就是不放洪烨走。
洪烨给他整烦了，问了句“你认识我吗？”等得到“我哪知道你是哪根葱”这样的答复，洪烨抄起甩棍就将他和他的跟班随从放倒在地，神清气爽的拍手离去。
第二天，洪烨策马离开“明珠城”，双枪匹马闯进“沪江”废墟市，到处找变异怪物试验新入手的武器——洪烨给它取了个名字，蛇牙！
试验的结果洪烨很满意。
这是改造了某种蛇类的基因培育而成的生物枪械，使用子弹头直径3.8mm、长24mm的无弹壳异种子弹——像一根钉子，俗称“钉弹”，它是通过生物手枪内部产生的推力推出子弹，用不到火药。
从“蛇牙”枪口里射出来的子弹贯穿力比洪烨其他任何一支枪都要大，更主要的是，由于弹夹内会分泌有毒液体，所以射出去的钉弹是带有毒性的。
不过生物枪械几乎都是自带消音属性，洪烨多少觉得有些惋惜，开枪听不到响，总感觉莫得灵魂。
原本，洪烨还在为之前错失生物枪械而感到惋惜，没想到回到“明珠城”之后便入手了一支。
不过他也知道，一旦这支“蛇牙”用来刺杀了“那个家伙”，在“明珠城”及周边范围，这枪就不能再用了，否则摆明了是在告诉别人“喂，我就是那个凶手”——这是找死。
没关系，在“明珠城”及周边不能用，其他地方却可以，恶土可是非常广袤的。
那么，古爷让洪烨刺杀的究竟是谁？
“龙虎游骑兵”两个指挥使之一，“顶天王”的儿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明珠城”王者的朱卧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