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牢房里的那段日子,见月一直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温竹年为捅自己那一刀,说要杀自己是官府,可是杀他的也是官府,我们被同样的人杀,我们是一样的人的。
我们住在同一个匪窝,他还是我的师父,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呢?
难道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为了摆脱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在他出手的那一刻,眼中分明就是怨恨,恨什么?
恨死了的不是自己是别人,恨官府的屠杀,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是与见月又有什么关系。
一招致命,那么的稳准狠,是谁都比不了的。
见月摸着自己左胸上的伤口,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空落落的疼,那颗不安的心脏似乎是要从原本安身的地方跳出来,跳出来去做什么,去找他,去找温竹年,去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自己,为什么是向着心脏的方向。
见月拼命地告诉自己,温竹年那样做是另有原因,他想保护自己,丁老大也身负重伤,他不能弃之不顾,所以出此下策,他势单力薄只能救得了一个人,所以他极力与我撇清关系,他那一剑是给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并不相识,我们只是陌路。
可是见月的脑海中却一直浮现出郎中说的话,那一刀稳准狠,若是扎在心脏上,必死无疑。
是必死无疑,难道所谓的机会就是死期将至。
他若是真的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大可向着别的地方出手,为何独独是心脏呢?
见月说服不了自己,见月痛恨自己此刻通透,让自己连自我安慰都无计可施。
温竹年,这一剑,好痛。
见月摸着伤口的右边,在平坦无痕的那里,在皮肤与血管的包围之下,那里是一颗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
见月虽然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却从来不曾想到不同是在这里,自己有一颗右边的心脏,一颗与众不同的心脏。
宛如上天保佑,见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幸运。
那么痛的活着。
那天在黑风寨的人是朝廷派来的,这伙人剿了黑风寨之后,在一个黑风高夜离开了,而黑风寨在一夜之间悄然无踪,也是啊!那里的血流了那么多,所有人的血。
不,其实算不得是所有人的,还有温竹年,还有丁老大,他们是黑风寨最重要的人,有了他们黑风寨才是黑风寨,他们虽然跑了,但是只要他们活着黑风寨就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到了那一天见月一定要登门造访温竹年,只为了问他一句为什么?
他们两个逃走了,见月是知道的。
那日见月昏死过去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牢房里面,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狱卒虽然玩忽职守,但是脾气不大,一日三餐都会不差的放在见月牢房的门口。
可是见月只想着问温竹年为什么,一日三餐吃的索然无味,整个人透露着苍白中的无力,见月不想死的,可是想到今时今日所处的地步,见月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自己土匪窝子里面的人,而且自己是甘愿留在土匪窝子里面,有株连九族的律法,也有斩草除根的习俗,死是一定会死的。
死!见月想多了心中也释然了,反正见月在土匪窝子里面一呆就是三年,享受过了也足够了,死就死,见月无怨无悔,在黑风寨里的日子,见月过的快活,过的开心,过的永世难忘,这一辈子有这样的日子,也就值得了。
可是现在,见月不想死,至少不想现在死,见月还不知道温竹年的最后一剑是为何,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自己那么爱!
而他呢!
三年多的相伴,只有这挖心一剑吗?
见月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自己不会死的,至少是不会立刻死的,要让自己死留在黑风寨门口就可以了,又何必大动干戈的救了自己,又把自己关在牢房里面,也许他们还另有所图,也许他们想斩草除根,也许他们需要人证物证,再或许自己是他们所谓的诱饵。
诱引温竹年和丁老大的诱饵,他们在赌,赌他们对自己的情谊,赌自己的一条命。
见月愿意做诱饵,见月也想见到他们,见月想知道原因。
可,见月心中还是不希望温竹年和丁老大出事,至少不是为了自己而出事。
转眼之间,伤口结痂,见月也已经行动自如了,可是见月却没有接受到任何的盘问,任何的用刑,更没有过堂,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见月独自霸占着一间牢房,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只是不能到处走动,倒也没有什么麻烦事。
在牢房里面呆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见月重见天日,被人带着离开了牢房。
见月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又想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替自己打理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