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
这毛发,这皮肤,这大眼珠子,还有那从腐朽了的肉条上面落下来的白色物体,蠕动的,蹒跚的……
这是个人头,不是新鲜的却也没有腐朽透的人头。
见月吓得把那个人头抛了出去,又发出了一串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尖叫,但是见月觉得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叫做咆哮大气一点,于是见月的咆哮声响了好一会儿,在这段时间见月提腿就向后跑。
什么板车,什么迷路,都被见月忘到了九霄云外。
林子里面没有路,但正是因为如此,林子里面哪里都是路,见月就凭着一口气,一直向前跑着,脚下偶尔碰到一块石子,腿上掠过一个树枝,见月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个脑袋的画面,垂下来的树枝,松软的泥土,都会让见月的脑海里止不住的浮想联翩,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让见月的咆哮断断续续的继续下去。
“啊啊啊啊!”
什么优雅,什么大气,什么名声,见月通通都不在乎了,那一刻见月的一颗心在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带着见月也在林子里面横冲直撞,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越远越好。
向前向右向左,见月根本分辨不清。
见月只知道自己离那个恐怖的脑袋越来越远。
这一走,不知为何见月忽然走到了一条大路上面,路面虽然不够平整,但是比起林子里面的曲折,这条路不光宽敞而且笔直。
似乎还有车轮的痕迹,见月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种时候还能看到这种细节。
见月看到那条路后继续跑着,是东是西,是南还是北都重要,重要的是跑,一直跑,但是速度慢慢的慢了下来。
为什么要跑呢?见月忽然有点不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好累啊!
忽然,见月停了下来,张着嘴大口的喘息着,百米冲刺后的结果并不好受,见月只觉得自己嗓子里一口血,卡在那里难受极了,可是眼前还有更加难受的事情。
老天这是在玩我吗?
前面出现了一伙人,六七个人的样子,都抗着些长的短的轻的重的东西,看着见月的时候一脸的虎视眈眈。
这莫不是土匪?
见月本就活在匪窝里面,心里早就认为土匪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停不下无非是因为路被挡了,自己也跑不动了。
但是,此土匪非彼土匪,当那些刀啊剑啊的东西露出他的刃的时候,见月还是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被遗忘的记忆忽然被苏醒,在自己刚见到黑风寨里的人,那时候就是刀剑相指,刀下是死亡的气息。
见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开始慌了。
在这黑灯瞎火,势单力薄,且虎视眈眈的场面上,见月只想捂住自己娇嫩的脖子,捂住自己不安的心脏。
“小丫头片子跑什么跑,大晚上的见着鬼了。”
那几人看着来的是见月,看着没有神甜头可以吃,所以心情很是不爽,语气十分的冲,吓得见月又向后退了一步。
倒是那个大哥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见月,忽然问道。
“跑得像死了老子娘一样,是不是半路上被人打劫了,竟然有人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名号。”
那人捏了一把鼻子,招呼着手下的兄弟,提着刀就要向见月跑来的方向冲过去,誓要捍卫自己的领土。
见月一愣神,没有明白那人的脑回路,看着那人绕过见月都走了几步,见月才算是后知后觉的想清楚。
土匪也是有场子的!
这个年头靠种地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人,活不下去又不想被饿死的,都出来自谋生路了,谋的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谋的好的就不一样了,在见月的所知所见中,谋得好就是土匪了。
做土匪其实挺好的,没有本钱,只需要人力,只要有个山头,有个大路,在拿上几个能唬人的东西,都能糊口。
就是现在做土匪的人太多了,土匪们不得不养成一点领土意识,现在面前就是一个。
不过,大哥,我还一句话没说,你怎么就觉得是有人抢了你的场子呢?你这个领土意识也太强了吧!
但是,对自己好像也没啥害处,见月决定将错就错……
而现在这一伙人绕过见月,气势冲冲的向见月狂奔而来的方向走去,见月想清楚了,就猛地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地面上,满口的血腥气十分的难受,见月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急赤白脸的跑什么,不就是个死人头,又不会吃了自己。
倒是碰到面前的这群人才危险!还好他们脑回路清奇,莫名其妙就放过了自己,见月脑海里忽然又飘过了那个死人头,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见月拍着自己的胸膛,慢慢的缓和着自己的呼吸,那个脑袋的画面就在自己的脑海里飘着,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见月有些想不通方才那个惊慌失措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血淋淋的尸体,又不是没有见过鲜血喷洒的画面,平时天黑走夜路,看到蛇蜘蛛蝎子什么的,都能抓回去给丁老大泡酒,怎么忽然看到一个死人脑袋,就吓成了这个怂样。
这说出去真的是太有损我丁见月天不怕地不怕的威名了,见月有个冲动,想回去找到那个吓到自己的脑袋,好好地教育一下它,告诉它作为一个死人头该明白的事情。
死都死了,就不要再吓人了,吓到自己是小事,毕竟自己有着强大的自我愈合机制,可是吓到别人就不好了,万一把别人吓个精神失常,那可就罪过大了。
见月坐在地下,有一下没一下的乱想着,只是见月感觉自己还没有焐热屁股下面的土,就走了的那一伙人又转身回来了,带头的那个直直的向着见月而来。
见月深吸了一口气,不带这么玩的。
说走就走,咋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