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光大亮了。胡凌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对了，我看监控视频里，还有一个清洁工总在那附近打扫，这个人呢？”
“哦，她叫舒琳琳，是个乡下来的姑娘，我们学校的清洁工。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要这个东西也没用啊，再说了，她怎么能进得去保险库啊？”潘恩说道。
“不管怎么样，找她过来问问话，也许她能知道一些内情呢？”仇宇说道。
潘恩也只好去了。然而没多会儿，潘恩返回来说，到处都找不到舒琳琳的踪迹，打电话也没人接。
仇宇于是让龙泉把随行的人员都叫来，然后让大家全力搜索，看看是否舒琳琳躲在学校的某个地方，之后又派人去她家里寻找。因为学校校园比较大，如果躲起来也很可能一时半刻找不到人。
然而，经过半个小时的搜索，有人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发现了舒琳琳的尸体。她人已经死了，尸体的旁边居然也有一个头盖骨。
仇宇赶紧请博士前去辨认，戚博士看了看，摇头道：“这不是元谋人的头盖骨，是北京人的头盖骨，但是也是复原像。我们这里做的复原像都在石膏上面涂抹一层颜料，仿照真正骨骼的颜色刷上去，为了逼真。但是，这个是假的。”
“人怎么死了呢？”仇宇无奈地俯身看了看尸体的伤口。似乎是被人从身后刺了一刀，但是这一刀正好扎进了内脏位置，应该是立即大出血而亡。
“报警吧，这回更麻烦了。”龙泉皱眉道。
虽然仇宇和胡凌是警察，但是验尸方面，还得请法医来。与此同时，潘恩说，他的一个下属不见了，下属名字叫苏修，是这里的内勤文员。不知道苏修是不是和杀人案有关系。但是联系不上，平时苏修这个时候都来上班，如今电话也是打不通。而且苏修似乎和舒琳琳关系还行，经常在私下里聊天。
等待法医的过程里，胡凌对仇宇说道：“现在案子有两个线索。一个是，这个笨蛋教务主任的下属苏修在这些事件发生后失踪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许是和舒琳琳被杀，以及元谋人失踪一案有关。另一个是,被发现的这个舒琳琳，已经死了。而尸体旁边,抛着一个大头盖骨，是北京人的头盖骨复原像。这种头盖骨的精巧模型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如果不是博士说，我们看不出来。现在就等尸体解剖了。这个杀人案与元谋人失踪有无联系,还不得而知,但发生的时间都太靠近。尸体旁边的头盖骨竟是北京人的模型。我觉得不可能是二者无关。也许是谁弄错了元谋人和北京人的头盖骨什么的。”
“真乱，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多呆会儿了。”仇宇无奈道。
没多久，帝都市局的法医到了。初步验尸之后，法医说道：“杀害被害人的凶器像是长柄水果刀或者匕首那种，从背后刺入，刺透了肾脏，当场死亡的。死者看起来没来及和凶手发生什么争执就死了。”
“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仇宇问道。
龙泉的一个手下说道：“是我。”
“当时周围有别人么？”仇宇问道，“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其他人。”
“没有了，只有这个尸体，头朝西倒在地上.在她大概四五米远的前方,扔着一个头盖骨的标本。不知道是被害者带来的,还是罪犯扔下的。”那人说道。
“不过，我听说——这个舒琳琳虽然是个清洁工，但是他舅舅却是开古董店的。”一旁的戚博士说道。
仇宇回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苏修喜欢没事的时候来听我的课，偶尔也说起家长里短。似乎他很喜欢舒琳琳，经常提到她，然后说她的舅舅是王府井那边开古董店的。”戚博士说道。
“一个清洁工，舅舅却在开古董店，觉得很可疑啊。”龙泉皱眉道，“难道她是来偷东西的？比如那个头骨。”
“舒琳琳的舅舅可以调查一下。”胡凌看了看戚博士，又看了看仇宇说道。
仇宇立即和刘局联系，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刘局也很快联系了帝都警局，让胡凌和仇宇参与调查。
没多久，帝都市局的同事便将舒琳琳舅舅的资料取了来：“舒琳琳的舅舅叫毛建业，四十五岁。在王府井开着一个古董店，没有妻子儿女。妻子早年过世了，他就过继了老家的侄女舒琳琳当女儿来养。舒琳琳大专毕业后就来这里当了清洁工，今年22岁。”
“据说，毛建业最后一次见舒琳琳是昨晚十点四十,他平时就住在店铺后头的院子里。当时舒琳琳打扮得很整齐，还化了妆，说出去夜店玩，因为她总是这样，毛建业也没多想。毛建业说,他怎么也琢磨不出犯人是谁。我们已经搜查了店铺和他的住处,但未发现线索。舒琳琳的所有网络账号也查过了,没有什么联系特别紧密的朋友，并未发现疑点。”
仇宇听到这里，疑惑地问道：“不是说苏修是她的暧昧对象或者男朋友？为什么没有他们俩紧密联系的痕迹？”
“没有。”帝都市局的人说道，“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苏修和舒琳琳有联系。”
胡凌闻言，想了想，问道：“那么解剖结果呢？”
仇宇拿着法医给的卷宗说：“解剖结果表明,死亡时间在昨天午夜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从胃里检查出大量啤酒,还有土豆，豆腐，菜和腊肠。从消化的情况看,象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吃的。但是,由于这几天下雪，舒琳琳住的那地方没有监控，人又少,所以没有目击证人，被害者离开家之后的行踪还未查出来。但看起来她是去吃了一顿夜宵。”
“我觉得,可能是死者认识的人干的。因为她把背朝向凶犯,能让凶犯挨她那么近.而且,身上也都好端端的没有被翻找，钱包也仍在死者口袋里揣着。看来不是谋财害命。”龙泉在一旁说道。
“有什么人恨她吗?”仇宇问一旁的警察同事们。
“眼下还找不出。只有那个头盖骨是个线索。说是北京人的头骨模型,我也弄不清楚。”
“一个清洁工却和头骨联系一起，怎么想都有点儿奇怪。”胡凌沉思片刻，说道：“仇宇，我们去一趟舒琳琳舅舅的店里看看吧。”
仇宇点了点头。龙泉在一旁皱眉道：“我干吗？”
“呆着吧你就。”仇宇斜了他一眼。
帝都最繁华的街道王府井,在紫禁城东侧不远处。一到节假日傍晚,这里总是人山人海。
百里古董店地处王府井北端。门口挂着复古的招牌。店铺的大门关着,旁边有个小便门却虚掩着。看起来舒琳琳出事之后，舅舅也没心情开店，关了店门。
于是仇宇胡凌就从这个便门走了进去。
屋里香烟缭绕,烟味直冲鼻子。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屋里没有开灯，也显得昏沉沉的。
有个人坐在屋里的太师椅上抽烟。这人看到有人来，立即起了身：“抱歉，今天家里有点儿事，没有开店。”
“请问是毛先生？”仇宇问道。
“是，你们两位是？”
“警察，希望和您了解些事情。”仇宇说道。
毛建业叹了口气，默默开了灯，说道：“坐吧。”
说着，给俩人倒了茶。
仇宇端详着毛建业，见他长得又瘦又高,一张苍白的脸,戴着金边眼镜，有点儿民国文人的感觉，和他的名字不太符合。他不断地用左手摸一下眼镜架。这似乎是习惯性动作。
仇宇先讲了一番哀悼的话，然后转入正题问道：“我们查过舒琳琳的专业，大专读的是金融管理，为什么现在想去当清洁工啊？”
“唉，她那个专业也不好找工作，学历也不高。我让她和我一起开店，但是她起初对古董不感兴趣。”毛建业说道。
“起初不感兴趣，现在突然感兴趣了？”胡凌问道。
“嗯，这我也觉得奇怪，她不怎么喜欢读书，尤其是古文啊，历史啊这类。但是两个月前吧，她突然喜欢了，为了这个，去当了那个大学研究所的清洁工，因为据说那个学校的员工也能一起上一些选修课。”毛建业叹道，“我从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能理解现在的孩子。不过她和我也不是很亲近。”
此时，胡凌突然问道:“你外甥女喜欢吃炸串吗？或者关东煮这类?”
毛建业露出诧异的神色,说：“谈不上喜欢。她倒喜欢吃火锅。”
胡凌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她有男朋友吗?”
“这个吧，我也不清楚。她是有一些男性朋友，不知哪儿交上的，但是否能称得上男朋友,我可就不知道了。只是,后来她当清洁工之后，就和以前的那些男性朋友不联系了。是不是她男朋友方面出了问题?”
“这个我们还不清楚。舒琳琳的父母是？”仇宇问道。
“哦，她是我妹妹的女儿,我妹妹在老家东北，家庭环境不是很好，还有两个儿子。为了养俩孩子，她就把女儿过继给我养。我正好也没有儿女，倒是乐意养着琳琳。”毛建业说到这里，有些伤感。
“那她经常夜里常出门吗?”胡凌问道。
“是啊，经常出去。我怕她夜里出去不安全，说了她几次，结果孩子大了不听话，闹了脾气，和我吵架。后来我也不好管得太严。她是喜欢喝酒,好象常喝酒。我家里反倒是我不喜欢喝酒。因为我不会喝酒,所以不太清楚她在什么地方喝酒。大概什么酒吧之类的。”
“那和她来往比较频繁的男性里面，是不是有个叫苏修的？”仇宇问道。
“唉，关于她的私生活,我几乎一无所知。她不喜欢我管，之前的那些朋友又都断了联系。现在她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过。但是,我没有听说这个名字，大概不是她男友吧。”毛建业沉吟道。
“那么昨天晚上出去时,她有没有反常情况?比方说,有人来电话啦等等。”仇宇问道。
“对了,她是很留意时间。曾几次看墙上的表,还向我问过时间。”毛建业回忆道，“我看她打扮那么整齐，估计是去约会，可是她也没说自己有男友。她打算见谁,我也不知道。”
“那么——是否谈过赚了钱的事?”仇宇沉吟道。毕竟头骨这种事儿——怕不是要卖给谁吧？
“哦——几天前,她在外头喝醉酒后,回来嚷嚷说过什么有一桩可赚大钱的买卖之类的话。我问是什么买卖，但是她没说。我以为她是说醉话呢，根本就没当真了。”毛建业说道。
说到这里，毛建业问道：“难道她真参与什么非法生意了？”
“这个——也没有证据表明是这样。”仇宇说道，随后又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她领客人来过店里吗?”
“来过。”毛建业回忆道，“一个月前，来过一个男人。”
“哦？什么样的人?”仇宇追问道。
“不知道。说是有客人要来,就把我赶到外面去了。我未见过客人的面。看身材就是个男的。”毛建业说道。
“那么，能让我们看看她的卧室吗？”胡凌问道。
“可以，你们随便看吧，在后院西面那一间。我们这里还是老平房，那个窗户上贴着窗花的。”毛建业说道。
于是仇宇和胡凌起身，走到后院，进了舒琳琳的房间。
舒琳琳房间里和一般的喜欢追潮流的女孩差不多，贴着不知哪国的明星。
胡凌看了看墙上男明星的海报。海报上的男人斯文儒雅，戴着眼镜，穿着白色风衣，烫了短卷发。
“这明星面生啊，是谁，你知道吗？”胡凌问道。
“切，你还有不知道的事儿？”仇宇笑道，“不过你肯定不知道。这明星是我姐姐那个年纪的女人，小时候的男神。他叫裴勇俊，韩国人，早过气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