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三号的门开了。
王超满脸笑容迎接师爷周千叶:“学生王超见过周师爷。”
周师爷冷着脸,好像王超欠了他一百两银子的样子。
“嗯!”鼻孔里嗯出来一声,冷的不像样子。
他不痛快。
做师爷多年,从没见过寿张县这么难做的。
知县大人完全架空,钱粮、行政权力和军权都在别人手里,知县掌控不了一点,安插不了自己的人手,下达的指令完成不了,指挥不动人,怎么不让人焦心?
和孙家同流合污?
上一任知县抄家做牢,就是血琳琳的警示,是与虎谋皮,将来吃亏的还是知县大人。
他作为知县大人的心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然要为大人着想,要破开眼前的局面才行,否则,一个月后,上交赋税,就是大人丢官的时候。
“王秀才,有什么事儿赶紧说,老夫工作忙得很,没工夫磨牙。”
周师爷盯着王超,冷冷说道。
王超倒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师爷,真的那么焦心?”
一边说一边倒茶:“这是我新做出来的铁观音茶,你尝尝。”
“不管多忙,也要吃饭的,对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茶水倒在杯里,浓郁的茶香弥漫。
倒过茶,王超又给周师爷倒酒。
酒香比茶香更加的浓郁。
周师爷心事满满,过二十天,差事交不上,知州大人动怒,东翁的官帽就可能摘下,被下狱问罪,他哪有喝酒的心?
哗!
周师爷泼了茶水:“王秀才,我忙得很,有什么事情直说,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
东翁火烧眉毛,他没工夫和一个不知名的秀才拉扯。
没有那个必要!
王超的脸色冷了。
他满脸笑容是客气,是对人的尊重,而不是巴结逢迎,周师爷从进门就甩脸子,自己这边周到地伺候着,他还鼻子不是鼻子,脸部是脸,真以为自己给他脸了。
“周师爷,忙了两个月,差事才做了三分之一,你差这点时间吗?”王超盯着周师爷,一脸的不屑,“再一说,你不和我吃饭,就能解决差事的问题吗?”
周千叶听了王超的话,心头一震,怒火熊熊:“王秀才,你什么意思?”
王超笑了,端起周师爷的酒杯泼在地上,将雅士酒收起来:“什么意思?”
王超的脸冷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识抬举!”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原本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你非要给我甩脸子,怎么?你以为我得惯着你?我是你爹啊!”
周千叶盯着王超,怒气差点冲破了胸膛,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王秀才,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否则,容易大祸临头。”
王超笑了:“注意分寸?我注意什么分寸?周师爷,寿张县师爷你还能当多少天?”
“二十天?或者是一个月?今夏的差事完不成,知县大人的官帽子就掉了,蹲监坐大牢,师爷你可以在谋地方对吧?”
“知县大人一旦蹲了大牢,你的名头就坏了,我不信大宋朝还有那个做官的敢再请你做师爷?”
周师爷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王秀才,你请我来就是埋汰我的?”
“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寿张县的第一师爷!”
王超满眼的蔑视:“第一师爷?”
“第一师爷又怎么了?”
他将一封信摔在周师爷的脸上:啪!
“别说是你周师爷,就算是知县大人,也不敢像你这么傲慢!”
“别说老子说你两句,就是扇你的耳光,你也得给老子忍着。”
周师爷的怒火好像火山一样爆发。
麻痹的,见过嚣张的,没见过王超这么嚣张的。
他就要发作,当他的目光看到信封上的字,瞳孔猛地一缩。
知州大人的亲笔!
作为师爷,是熟悉这一笔字的。
他压下心头的不满,打开了信,看着信,脸色慢慢变了。
怒火也慢慢消失了。
他将信小心折叠,让后给王超呈上。
没办法,从这封信上能看出,王秀才是知州大人的心腹人,得罪不得。
他毫不违和地将信双手呈上,脸上带着笑容:“王秀才,这封信您收好!”
没办法。
凭借这封信,王秀才在郓州横着走,少有人敢拦。
知州大人的心腹人是他最急需寻找的人,万一完不成差事,可以通过这种人疏通和知州大人的关系,特别是寿张如今的情况,更是得罪不得。
王超接过信,鼻孔里出来一口气:“嗯!”
“周师爷,您日理万机,太忙了,您忙您的。”
“送客!”
周师爷知道王超挑理了,越加小心翼翼。
得罪了知州大人的心腹人,就是得罪了知州,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当下小心翼翼:“王秀才,你说笑了。”
“天大地大,没有王秀才的事情大。”
王超也端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周师爷,本秀才是寿张人,对寿张的形式洞若观火,本来想拉知县大人一把,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
“算了,你忙我也忙,今晚的宴席撤了!”
“告辞!”
王超的意思是你也别给老子端着,老子不伺候了,老子还没空呢!
周师爷身子哆嗦一下,心里苦笑,脸上笑得真诚,拉着王超:“唉,王秀才,王秀才,刚才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该罚,该罚!”
“不管多忙,也要吃饭的,对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吃饭时间总是要有的。”
王超推辞:“不不不,我真的想起一件事儿,万分危急,不能耽搁,周师爷,咱们改天再说吧!”
王超也拿上了。
周师爷哪敢放了他?
寿张县这方面七个葫芦八个瓢,安耐不住,被知州大人的心腹人记恨,东翁的官帽真不想戴了。
他满脸堆笑:“哎呀,王秀才,王老弟,刚才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和我一样。”
“你说啥都不能走,今晚,我请了。”
周师爷一躬到地:“王老弟,求您给我一个薄面!”
王超略微退了一步:“周师爷,我也只有这一小会的空儿,时间很紧!”
“要不咱们改天吧?”
周师爷拉着王超不放,热情地不得了:“王老弟,看您说的,饭不能不吃,一定要吃了饭再说。”
“老弟放心,今晚我请!”
王超有点支吾:“你请?这不好意思吧!”
“没啥不好意思的,我请,必须的,哪有让兄弟请的道理?”周千叶拍着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