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年被叫到会议室,正好遇到离开的家长们。
班主任在前面走着,和吴母交谈甚欢。
“沈光年,校长在等你。”班主任见沈光年不慌不忙的样子,催促他快点,不要让校长久等。
家长们只听过沈光年的名字,没有见过他的人,每次家长会,沈光年和他的父母都没有出现。
他们只知道他是从外省来的,准确的说是帝都,背景不一般。
吴母激动的抓住沈光年的衣服,其他的家长马上围上去。
“你是不是杀人犯!”
“为什么推我儿子!”
……
沈光年不明就里的被围住。
仔细听他们的话,他才知道来意。
班主任用力的扒开人群,她要保证沈光年的安全,可是,她完全没有这些家长的蛮力,只能被挤在外围。
沈光年感觉自己的手,腿被那些家长的指甲划过,虽然隔着衣服,但是力气太大,像要从他的身上抠下肉。他咬牙忍着,只要动手,戴在头上的帽子就脱不下去,他不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不想麻烦。
他苦笑,他终于知道章老师为什么那么轻易的离开,这些家长比学校还厉害,学校还讲一下道理,他们直接用行动代替言语。
他的身体被他们摇晃,手上发疼,脚也被踩了,白色的运动鞋布满了鞋印,他庆幸这些家长穿的是平底鞋,换成高跟鞋,他的脚立马报废。
“各位家长冷静点!”班主任一分钟内已经说了很多遍,完全没有作用,沈光年就像是被围困在沼泽中,稍微移动,反而陷得越深。
他想起在超市限时降价的时候,被人群围住,还能凭借身高优势,现在,他是中心,根本挣脱不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无奈的笑着。
周晚晴看见这一幕,抓住沈光年的手,把他解救出来。
沈光年就像旗帜,家长们跟着他移动。
“别想跑!不给答案,别想走!”吴母紧盯着沈光年,不让他离开。
周晚晴看见沈光年的狼狈样子,裤子,鞋子都有鞋印,衣服也被拉扯开,扣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一些线头。
手上长长的血痕直到手肘,破了的皮渗出血,凝结成血珠。
周晚晴心疼的看着他,牵住他的手。
“谁再碰他一下,就是与我作对,与周家作对,不死不休。”周晚晴强大的气场震慑众人。
她温柔的看着沈光年,牵着他的手离开。
家长们自觉地让开一条路,目送他们离开,周晚晴所在的周家,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不死不休,一个女生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对沈光年的爱达到这种地步。
沈光年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一向优雅的周晚晴为了他和家长们对抗。
心里有些感动,他以前的态度太过恶劣,不应该迁怒于周晚晴,他决定开诚布公的和周晚晴谈谈。
两人来到医务室,医生没有在,周晚晴找了消毒水,替沈光年处理。
她沾了药水,均匀的涂抹在沈光年的伤处。
“疼吗?”她抬头问道。
沈光年轻轻摇头,他从小被舅舅当成军人锻炼,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点算不上什么。
“我……”沈光年开口。
周晚晴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摇头道:“我只想听你说爱我,其他的不用说。”
她像个女王一样,高傲的宣布自己的想法,沈光年看见她眼底的哀伤。
沈光年心头一紧,把她的手移开。
“我不懂感情,我就要死了,能不能放手。”他的脸上都是挣扎,他的内心告诉他,不想死,可是,他放不过自己,李在晨会放过他吗?
“我知道。”周晚晴说着,把头靠在沈光年的肩上,闭上眼睛。
再多的话都不如这句,知道才能理解,然后解决。
窗外的大树长的枝繁叶茂,多余的枝丫伸进来,微风过后,有些花瓣飘落窗前。
青涩的男女坐在一起,本是美好的画面,适合恋爱的时候。
气氛却太过浓重,两人各怀心思。
正是因为知道,周晚晴才不能轻易的说,让沈光年放下之类的话。
能放下就不会如此痛苦了,有时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但是,生活总要继续,因为你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来生。
“校长他们应该讨论出结果了。”周晚晴收拾心情,先把当下的问题解决,有些遗憾的离开沈光年的肩膀。
两人来到校长室,在那里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爸,你怎么来了?”周晚晴有不好的预感。
周父坐在椅子上,斜眼看了沈光年一眼,然后目光柔和下来,看着周晚晴。
“我是来视察。”周父说了个蹩脚的理由。
“是来为难光年!”知父莫若女,周晚晴把周父的小心思全都猜到。
两父女的互动让沈光年有些羡慕,他的记忆中没有父亲的多少影子,印象也多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
咳咳,周父轻咳两声,“由校长做主,我只是旁听。”
校长站在旁边,心里咯噔一下,他以为周父是来做主的,心想,又不是什么课程,来什么旁听,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他心里默默问候了周父的祖宗十八代,也只能在心里,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沈光年同学,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为了你着想,先停学几天怎么样?”校长用商量的语气,先说个方案试探沈光年的态度。
“校长,第一我没有违法犯罪,第二我没有违背校规校纪,第三没有理由让我停学。”沈光年也不是刻意为难,只是说出事实。
“沈同学你放心,你的档案上绝对不会有污点,只是让事情先平息。”校长以为沈光年是担心背处分。
“马上就要到清明节了,你就当放长假,回去扫墓。”周晚晴为了沈光年着想,他现在需要冷静。
流言就像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有新的出现,很快就会被忘记。
沈光年打电话给安忆夏,把结果告诉她。
电话响了半分钟,才接通。
“喂,安忆夏?”
“是我。”安忆夏压低音量。
沈光年听见她走动的声音,瓶子碰撞的叮当声,车轮经过瓷砖缝隙的声音。
“你在医院?”
安忆夏惊讶,她才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处,沈光年是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的?
“是,我来问吴昊当时的情况。”安忆夏回答。
“不用问了,他说的也没人会信,谁都认为是受了我的威胁,回家再说。”沈光年认为没有必要做无意义的事。
“好,你在家里等我。”安忆夏挂断电话,走两步就是电梯,按下按钮。
她不喜欢医院,不是因为讨厌消毒水的味道,是对医院有畏惧,这里有太多的生离死别,她接受不了,她没有经历过亲人去世的情况。
张老师的遗体她也没看见,想到张老师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她心里就会涌起仇恨,那么好的老师,结局居然是粉身碎骨,若是意外,她还能接受,被人蓄意谋杀,她一定要找出真相。
张老师或许没有想到,因为他的一次善意之举,捐出自己的血液,救了一个女生,而这个女生成为他的学生,为了替他找到真凶努力着。
世事就是那么凑巧,安忆夏的举手之劳,帮了沈光年,换来了与他的友谊,也开启这段青涩,苦痛的暗恋之旅。
安忆夏来到沈光年家里,他坐在客厅,身边放了个满满当当的书包。
她有些害怕,他要离开?最担心的事要发生了吗!
声音颤抖着:“你要离开?”顺势坐在他的对面。
“我被停学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学校,清明节我准备去扫墓。”沈光年解释。
安忆夏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离开就行。
“要去多久?”
“两三天。”沈光年想趁着工作日,人少的时候去扫墓,他想静静的和母亲聊聊天。周六的时候他还约了莫思萱。
他是个守信的人,不轻易许诺,说了就要尽力做到。
“回来就打电话给我。”
“好。”沈光年把备用钥匙留给安忆夏。
第二天一早,沈光年就坐飞机离开。
安忆夏照常去上课,老师还是讲着难懂的公式,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沈光年。
班主任也没有解释的打算,一个班级空了三个位置,看起来有些显眼。
吴昊住院,沈光年停学,饶皓月也没有出现。
安忆夏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心想,饶皓月不会去找沈光年了吧!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内扎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她心里五味杂陈,羡慕还是嫉妒,羡慕饶皓月能不顾一切的跟着沈光年,能向沈光年表白,嫉妒她做到自己不敢做,不能做的事。
自己是不是应该勇敢一点,至少说出自己的心意。
饶皓月带来的压力,让安忆夏有些紧迫感。
最伤心的事就是还没说出口,喜欢的人就成了别人的。
安忆夏看向司歆瑶,她还有些憔悴,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她告白失败的话能经受住打击吗?
司歆瑶目前还没有告白的计划,只是有这个想法,她还在想饶皓月说的话,以及饶皓月怪异的行为。
她是单纯,不是傻,可能不太懂人情世故,容易被人蒙蔽,但是,她心里有自己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