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究竟是哪三策?”恶夫的语气平静如水,但那眼神之中,却似有一丝期待的火苗在跳跃。
“上策伤天和,中策伤秦和,下策攻心。”李八两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他的计划。
“下策攻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散布赵国联合外族的消息,让赵偃成为众矢之的,陷入万夫所指境地。一旦民心涣散,赵偃的地位便如那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中策有伤秦和,需大王与太尉放下颜面忍耐。行缓兵之计,暂且求和示弱,割地赔款而退敌军,待天灾过去再伺机而动,以报今日之仇。”
说到此处,李八两突然话锋一转,双目如炬,直直地盯着恶夫。
恶夫眉头紧蹙,如那山峦般凝重,“接着说,这上策究竟是何?!”
李八两提出的下策虽有可取之处,却难以彻底解决问题,终究是略有不足。而中策更是不值一提!
求和?
求和,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秦人风骨不可欺辱,宁愿站着死,也绝不弯腰乞活!
李八两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宛如那夜空中的流星,稍纵即逝,“上策当先下手为强,决堤泄闸,水淹赵国。再辅以那下策,赵国必定大乱!”
“此手段稍稍有伤天和,但却效果极佳,甚至可趁机灭赵。”
好好好。
稍稍??
好一个稍稍!
恶夫倒吸一口冷气,就知这丑八怪没憋好屁,果不其然。
决堤开闸,引水淹赵,在他口中竟然也只是稍稍有伤天和?
见恶夫如此作态,李八两面露一丝癫狂之色,“太尉,就这做吧,指定行。而且决堤放水,引渭水入汾水,还可叫我秦国压力大减。”
恶夫像扫描仪一般,迅速扫了一眼陷入兴奋状态的李八两,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世人皆言他恶夫乃是武安君白起转世,继承了那人屠之名,可李八两这丑陋不堪的家伙,怕是贾诩连同其祖宗一起投胎转世到了一个人身上吧?
前些日子章台宫夜话时,嬴政还苦口婆心地劝诫自已,若无必要,还是少造杀孽,自已还信誓旦旦拍胸答应。
今日,你李八两反手就抛出这么个惊世骇俗的主意,若依此计行事,他的 KDA 将远超白起。
决堤引水必将导致饿殍遍野,伏尸百万。如此狠辣的手段……别说自已那点微不足道的阴德,整个秦国的阴德都要损失殆尽了。
民间谣传,武安君白起一生南征北战,造下的杀孽犹如高山一般,煞气更是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
死后入阴曹地府,引得十殿阎王齐出酆都,在城外毕恭毕敬地迎接这位杀神进入阴间。
而自已死后,怕是阴曹地府都不敢收留!
想到这里,恶夫突然像触电一般打了个寒颤,“这……这么干……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恶夫自已都惊愕地愣住了,他本是想推托此事,却没想到嘴巴竟然不听使唤,脱口而出。
李八两见恶夫这般反应,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太尉,当初选择追随于您,真是我李八两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决定。”
“跟着您做事,真是爽,怎得一个痛快了得。我就知道您和我是一路人,绝对会同意我的计策。”
他是爽了,恶夫的脸却绿了。
他再狠,顶多也只是砍人屠城罢了。
可你李八两呢?
放个屁都有伤天和,动辄以数百万计,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狠。
恶夫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李八两,赵国不仁不义在先,也不能怪我秦国手段狠辣,你速速去操办此事吧。”
李八两点点头,笑道:“不瞒太尉说,我还没到安邑城就已经将此计划完善了。”
好好好,有备而来?!
恶夫没好气说道:“具体说说你的计划。”
李八两径直来到沙盘前,将其上军旗等物全部拨开,伸出手指一顿比比划划。
恶夫带着疑惑的眼神落在沙盘之上,等待着他的解释。
“太尉请看!”
李八两指着画出来几个圆圈说道:“这是栋阳,其城向东百里就是渭水、汾水相交之地。”
他的手指顺着栋阳两水相交起点不断向上,而后一顿,又道:“此处乃安邑城西两百里处,汾水于此分出支流沁水,经安邑城正东直入太原郡晋阳。”
“而汾水则继续向上,于太原郡西,上郡之东,两郡之间继续向上入赵国云中君、九原郡,在下到北地郡。”
“我准备将两处分水处决堤拓宽,引水入赵国太原郡。”
恶夫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沙盘上的布局,他明白这计划一旦实施,将给赵国带来灭顶之灾。
可这还不算完,他抬起手指回到起点,“渭水出了内史、河东,经三川郡洛阳入内河郡,再向上直奔赵国王都所在的邯郸郡。”
“我来之前,韩国境内渭水段尚未泛滥,想来还需要些时日,何不趁此机会蓄水,而后开闸...水淹邯郸?”
“计中计?”
恶夫扫了眼李八两,咬牙道:“既然都选择做这事儿了,何不在走的彻底一点?”
李八两眼神一亮,脸上闪过一丝拜服之色。他就知道,论起狠辣还得是眼前的太尉,他这才哪儿到哪。
“太尉有何补充,还请告知八两,也便我学习学习。”
恶夫叹了口气,斟酌道:“我记得渭水也走东郡,而东郡乃渭水汇入黄河之地,何不趁此机会梳理一番河道?”
这下可好,轮到李八两倒吸一口冷气。他敢动渭水,却压根没想过擅动黄河,这意义马上就变得不一般了。
黄河支流繁多广阔,但凡泛滥必成天大之灾,饿殍遍野都难以概述他的泛滥之危。
恶夫想动黄河,此举怕是的会引得天下大乱。
“太尉...这...有点过了,不太好吧!”李八两吞吞吐吐,想要劝阻恶夫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
他果然没猜错,自已的狠辣与太尉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