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空间广阔,即便最狭窄的过道也有三米有余,苏荔荔侧头看,只觉那人身材修长,缓步而来,有种难言的气势,便不敢再看,继续低头吃自已的早餐。
隔壁尽管坐了有十来人,却安静得仿佛在午休般,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各个乖得像鹌鹑。
看着餐饮部经理鞍前马后,苏荔荔这个前打工人就明白谁是老大了,她往小方桌的另一边挪了挪,这人不好惹,离他远点儿。
“苏小姐,刚才新上了温泉蛋、脆皮乳鸽、鲍汁凤爪,需要给您各来一份吗?”服务员小哥哥显然对她这位胃口很好的客人还有印象,走过来问道。
“好的,谢谢你。”苏荔荔摸摸小肚子,嗯,她还能吃。
服务员小哥哥笑着转身,这样长得漂亮可爱有礼貌又坦诚的姑娘真是讨人喜欢。
轻轻刮着酸奶的碗底,耳畔听到隔壁在对话:“先生,今晚是住酒店还是回别墅?”
“酒店。”清冷的男人嗓音,简单的两个字,如金石敲击玉器,低沉矜贵,过耳难忘。
男人普通话吐字清晰,但苏荔荔这个时常地铁上听电台广播的人还是辨别出了一丝别样的腔调,极富韵味。
可惜男人惜字如金,之后便未再开口。
苏荔荔来得早,把自已桌上拿的食物吃完就站起来,她有些困了,要回去睡回笼觉。
戴上眼镜,走到电梯厅,几个电梯都没上来,她站在角落里等着。
片刻后,响起皮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面上沉沉的啪嗒声,由远及近。
电梯厅里本来在说笑的人们顿时一静,齐齐注视着从转角走来的男人。
他身量极高,跟在后面助理模样的两人若平时走在路上也是非常出色的,此刻却被衬托得黯然失色。
一件简单的深灰色衬衫,外套脱了,由后面的人拿着。
衬衫面料光滑,有隐隐的光泽,剪裁服帖,上臂戴着黑色皮质袖箍,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轮廓。
人群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男人在电梯门前站定,“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助理挡住电梯侧门,男人率先进去,两个助理后跟了进去,礼貌地按住开门按钮。
酒店的电梯轿厢空间很大,可容纳二十人,可此时,大家却奇异地无一人上前。
这男人气场太强,边界感也太强,令人不敢僭越。
苏荔荔也随着众人一起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眉目沉静,眼窝深邃,对方也正望向她。
苏荔荔快速垂下眼睫,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男人的身影,她才呼出口气。
“这人是谁啊,好帅,明星吗?怎么从来没见过?”电梯厅里恢复喧杂,女孩子们过了几瞬才回过神,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肯定不是明星,明星哪里有这样的气势!”
“嘘……”其中一个穿着红裙的大波浪轻声道,“他姓梁!”
“梁?哪个梁?你是说……”来这家酒店吃饭或者入住的都有一定的财力,对顶层势力也有所了解,“港岛梁家!”
她们神情激动,讨论的声音却低了下去,还有人拿出手机搜索。
苏荔荔听不到八卦了也不在意,乘坐下一部电梯回了房间。
舒服地睡了一个上午,苏妈的电话打过来:
“喂,阿尼啊,你让你姐给了我们十万块?”
“哦,是啊!”她是让姐姐给五万的,姐姐多给了。
“哎呦,我们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钱还是要省着……”苏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三亿啊,好像也不用太省吧,只是节约已经刻在她骨子里了。
“钱你都存着,要买什么就买点,别去赌。”苏妈这样叮嘱,她就怕女儿学坏了。
“妈,我不会的,那十万块你们先用着,用完了再跟我说。”对于苏爸苏妈来说,给他们几千,他们有点开心,给他们几万,他们会很高兴,给他们一百万,他们会很惶恐,要是给他们一千万,他们估计要吓得天天守在家里。
“我晓得,我给你外婆买了几套厚衣服,买了点补品,你爸那个倒垃圾的工作做到这个月底就不干了,早上太冷。”苏妈最近也稍微奢侈了一点,买衣服花了小一千。
中奖的事,她还没跟亲戚和邻居说,夫妻俩生活上没啥大变化,人家不会主动来问,她也不好直接说,我们家阿尼中了那啥彩票,给了我们多少钱?
大女儿说要买车,到时候有人问了再说吧!
“妈,我把工作辞了。”苏荔荔说道。
“啥,好好的工作你辞了干啥?”
“我有钱了,工作太累,不想干。”
“累什么啊,你坐办公室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喊累,我们以前吃不饱饭,天不亮下地……”
苏荔荔揉揉太阳穴,又来了,这话她听得耳朵能出茧子。
懒得多解释,“工作已经辞了,我以后也不打算再去工作,妈,我二十五了,我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你都没结婚,小孩子一个,不上班你干什么!”苏妈觉得,年轻人除非在家带孩子没办法,要不然不工作就要学坏。
苏荔荔在家的时候,哪怕是周末,苏妈都想让她去加班好好表现。
“在家睡觉!”苏荔荔挂了电话,坐在床上生了三分钟闷气,很快又自我调节好了。
她有钱了,她可以给她妈花钱,但绝不会再听她的,当一个勤快的人。
勤劳是个好品质没错,可是,她懒惰又伤害谁了呢?
她又不啃老!
她就要躺平,这辈子死也要舒服死!
下午,苏荔荔带着电脑出了酒店,先去社保局办理了灵活就业社保,跟之前公司交的衔接上了,每月缴纳两千多元。
然后她就去了附近的一家图书馆,开始今天的码字任务。
苏荔荔很喜欢图书馆的氛围,就算在里面消磨时间,也感觉很踏实,好像能治疗焦虑。
码完了字,苏荔荔趴在桌子上,听着翻书翻报纸的声音、沙沙写字的声音、敲击键盘的声音,这里有满脸稚嫩的小朋友,有打扮随意的青年,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她这样的无业游民。
每个人都在做自已的事,互不干扰,这里不需要社交,不会有人聚在一起对别人指指点点。
苏荔荔的脑子放空了一会儿,找了本书静静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