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斌的眼神太好懂了,宋睿泽一眼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她是她,我是我。”
她有钱,关他什么事情?
说什么兄妹,他们算哪门子的兄妹?
下次她再对别人说他们是兄妹,他一定要马上否认,绝不会再让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你们吵架了吗?”江启斌问道,“泽哥,听兄弟一句劝,这么好的妹妹就算说天上有九个太阳,咱们也得说对对对。”
宋睿泽:“……”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启斌。
难道刚才砸中的不是他的脚,而是他的脑子?
“你们好了吗?”秦徽音说道,“要是好了,就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找三爷爷把牛车赶过来,再送你们回工棚。”
“不用。”宋睿泽拒绝。
“用的用的。”江启斌拉住宋睿泽的手臂。“你背我不费力吗?刚才你背着我一路跑,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咱们现在是干苦力的,省点力气吧!”
宋睿泽不悦:“你和她很熟吗?”
“我不熟,你熟啊,你们不是兄妹嘛!妹妹送哥哥回去,应该不算麻烦的事情吧?”江启斌不明白宋睿泽这么激动做什么。
难道这对兄妹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差?
难道不是闹矛盾了,而是他们本来就感情不合?
说起来这对兄妹还真是有些奇怪。瞧这妹妹,随便拿出来银锭,明显是个不缺银子的主儿。既然他们家这么富有,为什么不花银子买下宋睿泽修水坝的名额,反而把他送来修水坝?
秦徽音把两个空碗带走了。
她叮嘱江启斌拉着宋睿泽在这里稍等会儿,还保证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不会让他们久等。
秦徽音刚走,江启斌又继续盘问宋睿泽与秦徽音的事情。然而,宋睿泽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不管他怎么打听,他就是不说内情。
宋睿泽真想扔下江启斌离开。可是,昨天他的被子被二叔家的堂哥泼了水,盖不了,是这个小子分了被子给他,让他不至于受冻。
他宋睿泽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今天没有扔下他不管。
从外面传来牛蹄声。
宋睿泽站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门外,因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唐三爷旁边的李桃花。他的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但是脑海里又浮现秦徽音的身影。不知怎么的,那点厌恶的感觉居然消散了不少。
秦徽音从牛车上下来,大步走进来,说道:“快上车吧,牛车已经赶来了。小哥,我刚才买的药材呢?麻烦你帮我搬到牛车上去,谢谢了。”
宋睿泽迟疑着没动,江启斌按捺不住了,压低声音说道:“妹妹这么热心肠,你见好就收,别太寒了妹妹的心,小心她以后不理你了。”
宋睿泽蹲下来,背起江启斌,朝着牛车走去。
唐三爷主动招呼:“宋家小子啊,你怎么在这里?”
“碰巧。”宋睿泽朝唐三爷点头,准备把江启斌送上牛车,却见李桃花下来了。
李桃花走过来,语气淡淡的:“把他放在前面吧,不用搬上搬下的。”
江启斌主动招呼:“婶子好,我是泽哥的好兄妹,您叫我斌子就行了。”
“他也能有朋友?”李桃花撇嘴,利索地爬上牛车。
江启斌:“……泽哥,你家的关系好复杂啊,我看不懂了。你真的不帮我介绍一下他们都是什么人吗?我怕说错话啊!”
“不理,便不会错。”宋睿泽淡道,“另外,他们不是我家人。”
“他们不是,那妹子总是吧?”江启斌看着秦徽音从隔壁的书肆搬出大量的纸,好奇地问道,“妹妹,你怎么买这么多纸?”
“我大哥的纸用得差不多了,多买些回去给他备着,免得他为这些俗事影响温习功课。”秦徽音说着,把纸递给牛车里的李桃花。
李桃花接过来,心疼地说道:“这些东西最贵了,你还真是舍得,给他买这么多。”
“娘,我买的都是最便宜的了。大哥也说过,他说最近对笔墨纸的消耗有点大,直接买最便宜的,能用的就行。再说了,大家不是在学习认字写字,那也得有纸才行。虽然在沙盘上练习也是好的,但是在沙上写字和在纸上写字是两种感觉。总之,这些都是必需品,我可没有浪费。”
“你呀,这张嘴越来越利索了,我说不过你。反正他们现在有你这个靠山,我说什么也不重要了。”
江启斌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听着后面的议论,对宋睿泽的家庭条件更好奇了。
宋睿泽不是说只有一口人吗?
怎么那位可爱的妹妹还说家里有个大哥?
再听她叫那位美妇人为娘,说明他们这是一家人。如果那位美妇人是‘娘’,宋睿泽看见她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冷淡?
难道……
江启斌仿佛明白了什么,也明白了宋睿泽的性格为什么这么不好相处。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听宋睿泽的话了。早知道宋睿泽在家里这么不受宠,刚才他就应该听他的,不要坐他们的牛车。现在好了,他坐在牛车里,听着家里的其他人亲亲热热的,只有自己是被忽略的那个。他的心里肯定很苦。
“到了。”唐三爷吆喝了一声,拉住绳子,把牛车停下来。
宋睿泽利落地跳下牛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徽音趴在牛车上,看着宋睿泽的身影问道:“你们这里允许亲人探视吗?”
宋睿泽的脚步停下来,声音僵硬:“不允。”
江启斌想说‘他撒谎’,但是最后还是没开口。在这短短的路程之中,他的脑海里已经形成有关宋睿泽被家人抛弃的各种悲情版本。
他不能再给泽哥添麻烦了。
既然泽哥与家人的关系不好,他就别想着缓和两者的关系了。
宋睿泽背着江启斌离开。
其他人重新上了牛车,开始回程。
“娘真是不明白,你怎么总是往宋睿泽身边凑呢?宋睿泽有多邪门,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偏不信邪。”李桃花没好气地说道。
“那些邪门的事情都是别人空口无凭编出来的。娘也是那些闲言碎语的受害者,怎么也犯偏听偏信的错误呢?”秦徽音枕在李桃花的腿上躺着。“我好累啊,娘,这一路要几个时辰呢,我先睡会儿,到了再叫我。”
“不想听的时候就打马虎眼,当我喜欢唠叨是不是?”李桃花捏了捏秦徽音的鼻梁。“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