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李斯蹙了蹙眉,指着那些六国之人的名字。
“驸马,朝中之人暂且不提,只是这六国旧勋,怕是不好对付啊!”
此话一出,偏殿中寂静无声。
在朝为官之人,你可以用官位之类的制约他们。
但六国旧勋,该以何事何物制约?
总不能不给地的就把人送回老家吧,那不正如了他们的意?
嬴政对此并不想发表意见,只是靠在凭几上,等着听他们讨论。
李斯与王翦目光一致地看向柳白。
柳白看了他们一眼,轻蔑一笑,通身升起了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势。
“六国旧勋?呵呵,丞相何必为他们费心?有了赵国旧勋的前车之鉴,若是不给都杀了便是。如此无用又别有用心之人,留着只会平添烦恼!”
王翦看了看柳白,再看了眼嬴政。
他怎么觉得此时驸马的气势,与当年灭六国的陛下,有着几分相似呢?
不过驸马说的这句话,他倒是十分赞同。
六国那些人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照他的想法,当年攻下六国之后,就该把这些勋贵全都杀了。
只留下六国百姓,更好掌控。
李斯与王翦的感受一样,他也觉得此刻的柳白与当年的陛下,气势上有些相似。
当然,对杀不杀六国,他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都听陛下的。
当年陛下命他们迁来咸阳,他支持。
如今若要将他们杀了,他也支持。
嬴政心中叫了一声好。
当初他就想把这些人全都给杀了,奈何博士宫那群儒生,每日在他面前叽叽歪歪。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六国勋贵不能杀。
什么为了彰显陛下仁慈,什么不能给天下人留下残暴的印象,要稳定六国百姓的心等等……
细想之下,嬴政觉得他们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才将六国旧勋与六国富户迁入咸阳。
自从上次赵高的案子,牵扯出赵国旧勋,嬴政已经对他们彻底失望。
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居然暗戳戳地想要毁我根基,这如何能忍?
“便依驸马之言,小喜,通知名单上的人,让他们明日上朝。”
“诺!”
“陛下英明!”
王翦与李斯行礼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那朝中之人……”
柳白嘿嘿一笑,直接看向二人。
“这就要看二位大人的了!明日朝会,我会让大舅哥提出这件事,到时有你们牵头,他们自然会跟随二位的脚步……”
“放心,二位大人都是有分红的,至于他们……嘿嘿嘿……”
在场之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明显就是想白拿啊!
始皇陛下有些不开心了。
好么,跑我这断了官司,如今又将我这满朝文武都给坑了。
坑也就罢了,结果坑的还是我赏给他们的地。
可最终,身为一国之主的朕,居然什么也没有?
思及此,如鹰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柳白。
柳白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这、这、他这也没说错话啊,父皇为何如此看着我?
“父皇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嬴政轻叹一声。
说你聪明你比谁都聪明,可这笨起来,怎么比谁都笨?
李斯眼珠微转,似乎有些明白陛下的心思。
掩嘴轻咳一声,看向柳白道。
“驸马,您方才说给臣和王将军分红,如今国库空虚,您看……”
偷瞧了眼嬴政,见他面色有所缓和,李斯瞬间放了心。
还好自己猜对了,这种要钱的事,以陛下的身份,怎么能亲自开口呢?
柳白这才恍然大悟,登时哭丧着一张脸。
“父皇,建学府与工坊之时,儿臣知道国库空虚,便没向您开口,如今好不容易寻了条路子,这厂子还没建呢……”
嬴政冷哼一声。
你那是没开口?
那是因为朕腿脚灵便,走的够快好吗?
一声冷哼,让殿中三人集体打了个哆嗦。
柳白忙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为了我大秦的发展,自然不能让国库继续空虚下去,父皇,您看您拿干股如何?”
话刚说完,怕嬴政不懂干股的意思,再次解释道。
“干股就是父皇您什么都不用做,儿臣自会给您分红。”
嬴政面色稍愉,继续看着他,等着接下来的话。
柳白有些疑惑,怎么都答应给干股了,还盯着我看?
突然反应上来,答应是答应了,但没说给多少啊!
想到这,瞬间心肝肠胃肺,全都隐隐作痛起来。
“父皇,两成,不能再多了,否则那学府与工坊儿臣就建不下去了!”
稍稍犹豫片刻,看在柳白一心为大秦的份上,嬴政也没再过多追究。
一旁观看了全程的王翦和李斯,瞬间被刷新了三观。
驸马居然能同陛下讨价还价?还说的如此坦然!
原来不管驸马给多少,陛下都不会有异议!
古怪地看了一眼柳白,二人更加清楚一件事情。
驸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与旁人是全然不同的。
否则又怎会因为驸马一句话,便专门为他开一次朝会呢?
为官准则第一条,一定不能把驸马得罪狠了。
李斯为之前支持柳白的做法沾沾自喜。
而王翦,则有些后怕,好在最后没有行差踏错。
不行,明日早朝得多出出力,不能再让李斯这个老狐狸抢了先。
三人出了殿门,同行至宫外。
李斯嘿嘿笑着靠近柳白,轻声问道。
“驸马,不知臣是否还能投一些钱财?如今府中整日入不敷出,长此以往如何是好啊?”
柳白也笑看着他。
“自然可以,不知丞相能投多少?事先说好,少了我可不要!”
“这是当然,臣这就回去让管家清算,明日之前给您答复,如何?”
柳白满脸堆笑点头同意。
送上门的钱,不要的是傻子!
抬头看到李斯脸上为难的神色,好奇道。
“丞相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李斯搓了搓手,又是嘿嘿一笑。
“那个,驸马,不知臣拿出的地,能得几成分红?”
一旁的王翦虽不在意,却也偷偷竖起了耳朵。
之前没想掺和就不说了,如今既然拿出了地,自然想要个说法。
何况,他可是奉命领分红的。
柳白促起眉,故作为难道。
“丞相也知道,之前我已寻了别家合作,更是与他们谈好了分成。如此一来,给你们的分红便要我自己出……”
“这样,五块地给你一成,如何?”
王翦倒是对多少不在乎,听了一耳朵便没再关注,只要给就成。
李斯心里却有些不平衡。
陛下啥也没干,便拿了两成。
虽然他不能与陛下比,但出五块地才给一成,是否有些少了?
“不知与您合作的是何人?他的分成又是多少?”
这东西没什么好瞒的,既然是合作伙伴,迟早会知道。
“是巴郡巴家,她们三成,我七成,唉,如今这七成中,已经被父皇拿走两成了!”
说到这,柳白又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胃肺隐隐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