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新年第一天。
嬴政带着重臣们祭祀天地，民间也开始热闹起来。
有钱人纷纷请了术士，在门外跳着傩舞，驱鬼辟邪。
百姓们请不起，却不影响他们去看热闹。
初二，王贲来报，冒顿等人开始杀马吃了。
毕竟死了近二十人，那便意味着马也多出了近二十匹。
哪怕吃了，也不会影响他们回匈奴。
收到消息的柳白，第一时间来到了呼延康面前。
“昨夜的饺子好吃吗？”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呼延康是囚犯。
但在柳白看来，此人可是有大用的。
而且他也没有虐待俘虏的习惯，最后既然有剩下的饺子，也就给他送了一碗。
呼延康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这几日他的脑子太乱了，本来就不灵光，如今更是一团乱麻。
他不明白，父亲与太子既然不在乎他的生死，为何又前来大秦？
用自己被抓为借口，让匈奴直接发兵不是更好？
还有眼前的大秦驸马，所作所为他同样想不明白。
自从将他带来咸阳，见了一次大秦皇帝之后，便一直关在这里。
本来他都想好了，若是秦人严刑拷打的话，他一定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谁知，直到今日，除了没有自由之外，每日好吃好喝的都给他送来。
每隔三日，还会给他送水，让他洗澡！
初时他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自己根本不脏，用这么多水洗澡，纯粹就是浪费。
但现在，那日送水的人来晚了，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本以为会一直这么关下去，可自太子来了之后，这位驸马也开始关注起他。
思来想去，他也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既然自己的脑子想不通，那就直接问吧！
“你又来干什么？”
拉了把椅子坐下，柳白理了理衣裳，这才抬头看向他。
“上次你不是亲眼看见，你父亲和匈奴太子在那个山谷里吗？怕你惦记他们，我过来告诉你一些最新消息！”
虽然柳白的目的没猜出来，但呼延康知道，即便他别有用心，这消息他也想听。
冷冷看着他，静静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消息。
柳白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不知道为何，太子手下那些人似乎发生了内斗，被杀了近二十人，剩下的人已经开始杀他们的马吃了……”
“上次我跟长公子打了赌，就是想来问问你，这近二十匹马，能不能让剩下的人吃四十天左右？”
呼延康依旧没有搭理他，但心里却惊骇不已。
为什么他们会发生内乱？
按照那日看到的情况，一共才来了不到四十人。
如今死了一半，剩下的人更不可能将他救出来。
看来，他是真的被放弃了……
柳白可不管他怎么想的，见他一直不说话，面上有些焦急。
“你看你关在这里之后，我也没亏待过你，就问你这么一件小事，也不能告诉我吗？”
“唉，这打赌要是输了的话，我这驸马的面子可往哪儿放啊……”
被打断思绪的呼延康，没好气地道。
“放心，你输不了……”
柳白面上焦急之色顿去，惊喜地看向他。
“此言当真？哈哈，若是我真赢了，一定给你多加一些肉！”
说完，起身便准备朝门外走去。
呼延康见状连忙喊住他。
“驸马，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能否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得看你问的是什么了，毕竟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我想问问，死了的那些人叫什么？”
转身坐回凳子上，柳白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想那些人的名字。
片刻后，才不确定地道。
“你这个问题有点儿难啊！王将军是直接汇报给陛下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呼延康闻言有些沮丧，本还想看看是谁死了，结果……
见他如此模样，柳白继续道。
“不过听说有一个嘴角长了个痦子，不知你认不认识……”
“那人之前带人与王将军对峙，一度都快打起来了，好在被你父亲和太子劝住了，谁知当夜就死了，当时跟着他找事的人，也都死光了……”
呼延康脑子飞速转了起来。
嘴角长痦子的，那不就是头曼单于的亲卫首领吗？
当日去山谷的时候，扫了一眼便知道太子带来的人都是谁。
跟着他的人都死了的话，那就说明单于派来的人都死光了。
想到这，呼延康似乎明白了什么。
死的若都是单于的人，那剩下的，自然就是太子与父亲带来的人了。
但是依着他们如今的处境，可都被困在了大秦。
什么深仇大恨，不能等出了山谷再说吗？
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此刻更是一团浆糊。
柳白知道这人脑子有些一根筋，便出言提点。
“有没有可能，是那些人反对你父亲来救你，这才被呼延家主与太子联手杀了？”
进了死胡同的呼延康，似乎一瞬间便抓住了一束光。
但想到之前偷听的话，又摇了摇头。
既然父亲已经不在乎他的性命了，又怎会因为此事将旁人给杀了？
难道他不知道，此刻身边的人越少，他们就越危险吗？
而且，在大秦境内杀了这些人，可是有引战的嫌疑啊！
即便大秦皇帝能放过他们，头曼单于也不能……
难道……
“驸马，太子可是与大秦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
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柳白有些不解。
“什么协议？”
呼延康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后试探道。
“太子可有向大秦借兵？”
见柳白不吭声，呼延康并不觉得他不知道，反倒认为自己猜对了。
“敢将头曼单于的人都杀了，必然是已经与大秦皇帝谈妥了……”
“是了是了，若非如此的话，他们怎会杀了那么多人？就是不知太子何时会攻打匈奴……”
在他看来，冒顿早晚会对头曼下手。
故而，越想越觉得这猜测是对的。
听着他的自语，柳白瞬间目瞪口呆。
这人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怎么就能想这么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