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转头看向韩爌。
后者幽幽道：“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这话说完，书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韩爌说的没错，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大明真要是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能和皇帝站在一起的，除了那些像文天祥一样的忠臣，也就是那些散落各地的藩王们了。
大明在，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宗亲，大明不在了，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皇帝允许他们扩充护卫，谁知道这后边是不是还有另外的打算。
“象云公，这……？”
钱谦益看着韩爌，有些迟疑道。
“老夫明日就回乡。”
后者说了一句，就起身离开了书房。
眼下大明的局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钱谦益闻言，神情变得有些颓丧起来。
而另一边。
李自成在南镇府司的监牢里。只是呆了两天就被放了出来。
看到李自成走出南司的大门，李过和魏三儿，以及数名城市管理司的校尉们，立即迎了上来。
“老叔。”
“大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对李自成施礼道。
后者的精神看起来不错，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大手一挥道：“走！回去办差！”
李自成平安无事的走出南司的监牢，这个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管那些官老爷怎么想，那些普通的商户们却是已经看明白了。
当街杀了朝廷命官，最后竟是一点事都没有，这样的人还是轻易不要得罪的好。
随着李自成平安出来，城市管理司衙门也变得忙碌起来。
大量的中小商户们，都是主动拿着自己的账簿，前来城市管理司上缴管理费。
由于城市管理司的人手不足，在其大门外，甚至还排起了长队。
李自成坐在城市管理司对过的茶楼内，看着对面的长龙，对李过说道：“虎子，咱们叔侄这回算是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老叔，啥意思？咱们不早就站稳脚跟了吗？你是正五品的郎中，我现在也是小旗官，整个米脂县谁有咱爷儿们风光？”
李过嘴里塞着点心，大咧咧的对李自成说道。
后者瞪了他一眼道：“你个瓜怂，你懂个甚？”
“行了，别坐这里了，去街上转转，别被人坏了我们的名声。”
“哎，额这就去。”
李过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这才拿起桌上的腰刀，转身走下了楼梯。
李自成则是坐在那里，目光灼灼，不知再想些什么。
时间来到下午，等排队的商户都散去后，魏三儿一路小跑来到了茶楼。
“大人，大喜，大喜！”
即使是天启严寒的初春，魏三儿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李自成为其斟了一杯茶，递过去道：“不要急，先喝点茶水。”
魏三儿一口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您可知今日共收到了多少银子？”
李自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魏三儿接着道：“一万七千两！足足一万七千里两管理费。”
李自成似是早有准备，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过分的激动。
“大人，这才只是第一天，而且也只是收取了一千多家商户的管理费，整个京城可是足足有四万多户，这得多少银子？”
魏三儿语气激动地对李自成说道。
后者却是摇头道：“不要着急，我们还有一个大问题没有解决呢。”
“什么大问题？”
魏三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自成转身看向窗外，语气低沉道：“官府。”
“官府？”
魏三儿更是不解了。
李自成笑道：“亏你还是京城人士，难道不知道京城个衙门，都会向京里的商贾采买各类货物吗？”
“官府向商贾们采买货物不是好事吗？”
魏三儿还是没明白过来。
李自成却是对其问道：“如果这些衙门是想用一两银子，买你十两银子的货物呢？”
“如果这些衙门采买货物的时候，不给你现银，而是给你打一张白条又如何？”
魏三儿有些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不止如此呢，还有那些勋贵、官员们家里开的商铺，也会利用他们手里的权势，去欺压那些普通商户。”
李自成又接着说道。
“大人，这些人我们也要管吗？”
魏三儿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白了。
李自成看了他一眼道：“不管？你银子都收了，说不管就不管了？”
“大人，要不……？”
魏三儿已经有了退意。
李自成却是摇头道：“晚了，银子都收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好了，去把银子收拢起来，本官要带着去见魏公公。”
李自成又对魏三儿吩咐道。
“是，大人。”
一个时辰后，东辑事厂。
“厂公，这就是自城市管理司成立以来，收到的所有银子，一共是一千四百家商户，
收到银子两万一千两，单单是今日一天，城市管理司就收到了一万七千两。”
李自成恭敬的，对躺在软榻上的魏忠贤禀报道。
后者微眯着双眼，语气不疾不徐道：“你这段时间干的不错，不愧是陛下看重之人。”
“下官惭愧！”
李自成躬身道。
“走吧，趁着宫门还没落钥，带上银子随咱家入宫。”
魏忠贤说着，从软塌上站了起来。
李自成一下子愣在了那里，面圣？
自己虽是之前见过朱烨一次，但那时候是无知者无畏。
现在自己已经是朝廷五品郎中，心里对皇权更是敬畏起来。
不过，他也不敢推辞，而是赶紧躬身称是。
即使有魏忠贤的引领，李自成还是被拦在了宫城之外。
魏忠贤见到朱烨后，将李自成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朱烨也是惊喜不已，当即对其吩咐道：“立即宣其觐见。”
一名内侍立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李自成就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了暖阁。
“臣城市管理司郎中李自成，拜见陛下。”
李自成低着头，对朱烨大礼参拜道。
后者抬手虚扶道：“卿且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