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错了？什么算错了？
听到崔世枢这声略带哀叹的声音，崔义直整个人都愣住了。
见自己儿子那一脸不解的模样，崔世枢摇了摇头，心中只觉得自己这儿子是没救了。
这蜀王李恪，都快贴脸告诉你，自己被耍了！
无力的将手中最新的报纸放下，崔世枢深呼吸一口气，稍稍缓了缓。
“朝廷刚刚在新的报纸上，刊登了范阳卢氏的事迹……只是这事迹不算是好事儿，皆是卢氏做的一些腌臜之事！”
“如今，这些东西全都被抖落出来了！”
闻言，崔义直怔了怔。
“卢家的事情都被抖出来了？”
崔世枢点了点头，喃喃道：“这事儿咱们事先完全不知！”
“先是宣扬咱们，再贬低卢家，你若是卢承庆，你怎么想？”
崔义直目光呆滞的看着崔世枢，不敢置信道：“我若是卢承庆，会觉的卢家的事儿都是咱们抖落出来的！”
崔世枢微微颔首，但脸上却并无多少崔义直猜中的欣喜之色，有的只是无奈。
“要命的是，报纸上的事情都是真的！”
“咱们世家这些年相互合作，各家都知道一些对方放不在明面上的事情，卢家那点破事，知道的只有咱们这几家！”
“老夫虽然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还知道的如此清楚，但这口黑锅咱们是躲不过去了！”
听到这话的崔义面露纠结之色。
“父亲，这知道的人又不是咱们一家，您怎么就断定，卢家会找上咱们呢？”
听到自己儿子居然提出来这么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崔世枢恨不得将其回炉重造！
“你以为，卢家这一次被爆出来的东西很普通？”
“谋害皇子！结党营私！”
“可以说卢承庆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这事儿尚未被朝廷查出证据，你觉得这个过程中，他卢承庆还会在意是谁说的吗？”
“他会向疯狗一样咬人！”
崔义直听到这话，也瞬间明白了为何自己亲爹会如此慌张了。
但接下来崔世枢的一番话，却是让崔义直真正陷入了惶恐之中！
“这些都还是不要紧的，此番卢家不死也要脱层皮，恐怕在无资格说自己是五姓七望了。”
“但真正的麻烦却还在后面！”
“你若是其他家的家主，不知道是谁将卢家害成了这个样子，以你所想，还会和其他各家交好吗？”
崔义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父亲，这事儿想必其他家的家主也会想通的。”
崔世枢却是摇了摇头。
“想通的会有，但是有些时候，却是做不了整个族中的主。”
“人心一旦散了，那再想聚拢便是难如登天。”
“各家怀疑之下，谁都不会再有机会将咱们聚拢起来了。”
“出这个主意的蜀王，图谋的不仅仅是一个卢家，还有咱们整个五姓七望！”
“一个不团结的士族，还有什么资格同陛下叫板？”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听到这话，崔义直不由得遍体生寒。
他身为崔家人，当然清楚士族合作有多大的能量！
自陛下登基以来，士族在朝堂上不敢说呼风唤雨，但也绝对不是任由皇帝拿捏的存在。
这都得益于他们报团！
但现在，就如同自己亲爹说的那样，这一招已经让他们士族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缝！
相互怀疑，还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崔义直看向崔世枢，犹豫着说道：“父亲，既然如此，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到这话，崔世枢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良久才开口说道：“先不说其他，为父会写一封信，然后静观其变，若是卢家这里有什么动静，你带着这封信亲自去一趟齐州。”
“去齐州？”崔义直愣了愣，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父亲是说，去找蜀王殿下？”
崔世枢点了点头，开口道：“若是崔家有麻烦，唯有蜀王能够解除。”
见亲爹如此推崇李恪，崔义直心中难免有些不爽，毕竟这事儿在他看来，就是李恪一手造成的。
结果解决的时候还要去找他！
但此时的崔义直也是无奈，亲爹吩咐的事情他必须照办。
犹豫了一下，崔义直这才躬身应是。
“孩儿知道了。”
……
不同于长安各家士族的仓促烦躁，宫中的李世民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爽利！
哪怕是当着长孙无忌等一众大臣的面，李世民此刻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
手中拿着那份最新报纸，乐呵呵道：“朕倒是要看看，这篇文章他各家如何应对！”
一旁的长孙无忌见状，也是躬身笑道：“陛下此法当真是有奇效，先是宣扬一番各家，再单拿出来卢家说事儿，不单单让卢家心慌办错事，还能够让各家相互怀疑，当真是一举多得！”
“臣听京兆府的禀报，卢承庆今天一反常态，四处排出信使会祖宅传信。”
“所写的书信俱以收缴起来，其中有不少都能当做证据使用！”
“臣等对陛下此法当真是佩服的紧！”
原本听着长孙无忌夸赞的李世民，此刻听到这最后一句，不有得就是一愣。
随后摇摇头失笑一声，开口道：“这主意可不是朕想的。”
“你们若是想夸赞，倒是可以夸夸蜀王。”
蜀王！？
这一次的事情和蜀王有关系？
殿内，除了房玄龄和李道宗之外，几乎所有人都面露诧异之色。
这一次长安城这个局，布局之广，计划之精密，作为参与者的长孙无忌发誓，这是他参与感最少的一次。
与其说是谋划，倒不如说他就是个做事儿的人。
起初他也不明白到底要做什么，完全知道计划还是昨日。
他原本以为这是李世民想的办法，不成想居然是蜀王李恪！
一时间，长孙无忌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神色不尴不尬的僵在那里，只是一个劲儿的咧嘴干笑。
李世民也没有注意这些，只是询问了一句。
“辅机，卢承庆那边如何了？”
听到询问，长孙无忌猛的回过神来，随后急忙开口道：“回禀陛下，吏部已经签发文书，京兆府的人已经将卢府围了。”
“若是不出意外，现在已经将卢承庆缉拿归案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随即开口道：“此案证据确凿，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审问若无意外，尔等便议定卢承庆的罪名吧。”
“至于如何处置，依照唐律便是，朕这一次也不会法外开恩了。”
长孙无忌等人急忙躬身应是，心中也知道，李世民所谓公事公办便是从重处置。
这一次，卢家要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