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帮亲又帮理的李世民放着狠话。
而此时的权万纪并不知道这些,颇有些头痛的望着对面的卢承礼,斟酌着措辞。
“先生,这件事儿怕是本官做不到啊!
原本满脸笑容的卢承礼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神色间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卢承礼旋即看向权万纪,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问道:“权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可是王府长史,难道连和蜀王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吗?”
闻言,权万纪眉头一蹙。
卢承礼这话他听着极不舒服,可即便如此,还是要耐着性子解释几句。
“卢先生,非是本官不愿意帮你们这个忙,实在是这免除费用的权利只有入股修缮官道之人才有。”
“目下蜀王已经将所有资格全都卖出去了,你们来晚了。”
卢承礼当然知道自己来晚了。
若是没来晚,他何至于想到找权万纪?
直接和蜀王谈,花钱他不香吗?
平白的还要在这里欠人情。
卢承礼干笑一声,缓缓道:“权大人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卢家怎能同那些商贾相比?”
“蜀王殿下修缮官道是好事儿,我卢家也愿意相助。”
“权大人完全可以劝劝蜀王殿下,将那群商贾都踢出去,我卢家也可替补而上。”
“毕竟在这齐州之地,我卢家还是有些能量的,对于蜀王殿下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听到卢承礼这话,权万纪不由得眉头一蹙。
原以为这卢承礼只是贪图一些小便宜,现在看来自己该是低估了此人。
踢出去商贾,让卢家取而代之!?
那岂不是说日后这官道也是卢家说了算了?
以士族的本性,这官道日后怕不是要叫卢道!
齐州本地的商贾,最后都得被卢家吃的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权万纪愈发不敢轻易答应这件事情。
“卢先生,这有些为难本官了。”
眼见权万纪油盐不进,卢承礼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连带着语气都冰冷了几分。
“权大人,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商贾之人什么身份?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和蜀王做事?”
“若是他们和蜀王越来越近,你我这种豪门望族出身又当如何?”
“吃他们剩下的吗?”
卢承礼此时所说的话,句句都看不上参与此事的商贾,全然没有注意到权万纪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就在卢承礼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权万纪却是突然厉喝一声。
“够了!”
骤然而起的声音将卢承礼瞬间打断。
错愕的看着权万纪,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的卢承礼蹙眉道:“权大人,你这是何意?”
冷冷看了一眼卢承礼,权万纪这才开口道:“卢承礼!本官尊你是卢家人,但凡事也要有个分寸才行。”
“你是出身范阳卢氏不假,但蜀王贵为皇胄,岂是你可挑衅的?”
“蜀王要做什么,老夫只有谏言之权,却无决断之权!”
“你口口声声让本官替你说话,你可有想过你这番话落在蜀王耳中又是何等反应?”
“莫要忘了!蜀王背后可是陛下!”
卢承礼诧异的看着权万纪,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
“那又能如何?蜀王与民争利,捅到陛下那里去,到时候看看谁受责罚?”
闻言,权万纪冷笑一声。
“收收你卢氏一族的高傲吧!蜀王同你们想的不一样!”
“你们现在还在斤斤计较这些,殊不知再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到时候莫要说你那在长安做官的哥哥卢承庆,便是你家父起死回生都救不了你卢家!”
“陛下圣明,又岂是你等可以蒙蔽的?”
此话一出,卢承礼人都傻了。
自己说什么了,这权万纪这般反应?
还有,那万丈深渊是什么意思?
就在卢承礼一脸茫然的时候,只见那权万纪已然起身朝着外面喊了一句。
“来人!送客!”
说完,便不管不顾的朝着后院走去。
卢承礼见状,张了张嘴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最后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直到回了自己的宅子,卢承礼还没有想明白权万纪刚刚那一番话是个什么意思。
蹙眉来到书房,卢承礼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卢璥一直更在自己身后。
直到自己突然停下,卢璥猛地撞在自己身后,卢承礼才回过神来。
看着卢璥,卢承礼眉头一蹙。
“你跟着老夫作甚?”
卢璥急忙拱手道:“儿子刚刚见阿耶回来面露不悦,可是因为去见权大人没有什么收获?”
卢承礼冷哼一声,眉宇间满是不悦道:“那老骨头油盐不进!居然还敢斥责老夫!”
“他以为他是谁?”
说着,卢承礼看向卢璥,眉头紧蹙道:“而且权万纪还搬出来了陛下,属实是让人有些难办。”
见状,卢璥急忙开口道:“阿耶莫要生气,其实您今天去拿到好处才有问题。”
“权大人不答应,反倒是正常一些。”
听到这话,卢承礼眉头一皱。
这小子说话自己怎么开始有点听不懂了?
“此话从何说起?”
卢璥将一张纸拿出来递给卢承礼,开口道:“阿耶你看,这是今日儿子去咱们在齐州的酒坊查看时无意间发现的。”
“自一个月前,咱们在齐州的酒坊就有不少工匠被人出高价挖走。”
“起初还只是一两个人,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单单这几日,就走了十几人!”
“下面的人来报,有几家酒坊已经因为人手缺乏,减产了不少。”
卢承礼平日里不怎么打理族中产业,这些全都是卢璥在负责,因此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劲。
看了一眼之后,卢承礼便不解的问道:“不过是正常的流动罢了,人没有了再招就是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听闻这话,卢璥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对牛弹琴了!
“阿耶,人走是正常,但是这些离开酒坊的人都来了历城就有问题了。”
“说明他们是被一个人挖走的!”
“最关键的是,这群人去的还是同一家酒坊!”
“这就更加佐证了孩儿的猜测!”
“齐州有人在针对咱们卢家!”
听到这里,卢承礼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蹙眉看着卢璥开口问道:“这家酒坊背后之人是谁?”
放眼河北山东之地,谁不知道范阳齐州一带的酒坊是他卢家的产业?
敢明目张胆的挖自己的人,这历城酒坊背后的人怕是不简单!
卢璥稍稍犹豫了一下,看着卢承礼开口道:“是蜀王李恪。”
当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卢承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化起来。
“你说什么?”
卢璥见状,便重复了一句。
“历城这家酒坊背后的东主是蜀王殿下。”
见卢承礼错愕不已的样子,卢璥接着说道:“儿子已经让人打听过了,这蜀王殿下数月前就开始筹备酒坊,不是突然起意。”
“再联系上现在的修缮官道一事,这蜀王殿下怕是早就动了心思,而且就是冲着咱们卢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