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
司马尚大喊一声,李牧的八名亲兵纷纷拔刀。
“收起来。”
李牧摆摆手。
“将军,此地偏僻,突然出现生人,恐生异端。
将军安全要紧。”司马尚赶紧提醒。
李牧盯着白衣男子摇摇头。
“听此人琴声,造诣极高,绝非险诈小人。其琴音清净高远,可见其内心坦荡。
无事。
咱们倒是可以上前认识一下这位异人。”
李牧说着踏马上前。
司马尚等人赶紧跟上。
“敢问高士姓名。”
“高士不敢当,燕人高渐离是也。”
没想到白衣男子的声音,也和他的琴音一样,温润动人。
“原来是天下闻名的琴师高渐离,难怪击筑技艺如此之高。
不知先生出现在此处,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
“在下已经在此等候将军三天三夜。”
“哦?”李牧大吃一惊:“先生意欲何为?”
“特来观将军死耳。”
“大胆。”
司马尚等人勃然大怒,纷纷拔刀对准高渐离。
“就凭你,也敢刺杀将军?”
高渐离微微一笑,琴声嘎然而止。
“司马将军是否没听清楚在下的话?在下说的是观。
如果是在下要行刺李将军,在下如何观?”
“本将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有人要行刺李某?”
“非行刺,而是围杀。
前方十里外,你赵国丞相郭开,已经率领一千黄风力士,埋藏于山林之中。
只等将军出现,便会一齐杀出,将将军碎尸万段。”
“郭开……”李牧皱眉:“先生说话可有凭据?不会是挑拨本将与丞相的关系吧?”
高渐离哈哈大笑。
“原来在下等在这里三天三夜,就是为了给李将军说句谎话。
既然如此,李将军大可以继续前进,看看到时候高某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高某甘愿向将军献出头颅。不过只怕那时候在下只能在李将军坟前,多烧两炷清香了。”
“这……”
李牧望向前方,树林越来越茂密,不禁踌躇。
“将军,不要听信小人挑拨。”
这时司马尚赶紧提醒李牧。
“高渐离,你说谎也不先打听打听,我大赵的黄风力士,以潜行闻名。
丞相郭开能调动的黄风力士,更是百夫长以上级别。
他们如果真的埋伏于山林,就凭你高渐离能发现他们?
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
“少混淆视听。”
司马尚不屑地瞪了高渐离一眼,对李牧道:“李将军,不要听高渐离信口雌黄。
黄风力士如若真的出动,就算是战王级别,也未必能发现,更何况他区区高渐离。
高渐离是燕人,燕国太子姬丹,投效秦国。
姬丹率领的流民军,已经灭了韩国,现在正在攻打魏国。
据说已经拿下魏国重镇安阳邑,正在图谋魏国的陈城和北定邑,大梁都在其兵锋之下。
说不定高渐离是姬丹的人,有意挑拨我大赵的将相关系。
将军别忘了,我赵国强盛,是因为蔺相如和廉颇的将相和。
而长平之战的失败,恰恰是因为朝廷与边关将领互不信任。
此时此刻,将军万万要与丞相和睦,否则大赵危矣。”
“原来司马将军还知道长平之战,长平之战,秦国不就是靠贿赂赵国朝臣,让赵王调回廉颇将军,才导致长平惨败吗?
如今李牧将军被挑拨回邯郸,不就是当年长平之战的翻版吗?”
“让你失望了,这次将军只是奉命暂时调回邯郸,说明缺少的军粮去向。
不日就会返回军营。
赵葱只是暂代主帅一职,赵王并没有换帅打算。”
司马尚对高渐离满脸不屑。
“司马将军就不想想,平白无故,为何会出现军粮短少事件?
告诉你,郭开早已被秦国收买,军粮事件是他一手操纵。”
“口说无凭,证据呢?”
高渐离面对司马尚的咄咄逼人,长吁一口气。
“行行行,我没证据,我劝不动李牧将军。
好话难劝该死的鬼,你们走吧。”
高渐离索性抱起自己的琴,站到了路旁。
“将军,不用理他,我们走。
如果回去晚了,怕是大王真会起疑。”
李牧想了想,点头。
李牧带着司马尚和一众亲兵,向山林前进。
“风萧萧兮太行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没想到高渐离又开始击筑了,琴声悲怆,歌声苍凉在,直击心魄。
“可惜了,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虽说自古名将如红颜,不许人间见白头。
但李牧死,赵国亡。
大赵国如果失去擎天之柱,社稷崩塌。
到那时,李将军何以见赵国列祖列宗?
李将军不惧死,难道也不在乎赵国的生死存亡吗?”
“驭~~~”
李牧猛地勒住战马。
……
太行山深处,李牧带着司马尚等九人,骑马驰骋于官道,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山林。
突然,只听林间一阵稀稀娑娑的响动,突然大地炸开,一个个手持盾牌的大刀壮士,从地下窜了出来。
这些壮士个个身形魁梧,手握巨臂大刀。大约一千多人,瞬间将李牧等人团团包围。
这些人正是赵国最有战力的两支军队之一……黄风力士。
同时这一批黄风力士,比秦赵前线的黄风力士更加强大,乃是驻守大赵王都的黄风精锐。
“李牧将军,好久不见。”
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从黄风力士后方传来。
大赵丞相郭开,分开两名力士,带着十余名亲兵走了出来。
郭开的亲兵基本也都是力士,但有两个人除外。
这两个人身形并不魁梧,穿着打扮也不似寻常赵人。
这两人眼神清冷,佩戴双剑,气势逼人。
看上去这两人似乎比郭开手下所有力士,都更难对付。
“丞相,你带这么多黄风力士出城,特意在此等候本将,有何贵干?”
李牧眉头紧蹙,‘难道高渐离说的是真的?’
“特意为将军送行。”郭开笑着道。
“出军营时,赵葱已经送过行,就不劳丞相费心了。”
“不不不。”
郭开笑着摇头:“赵葱为将军送行,是送将军去邯郸。
而郭开为将军送行,是送将军去……阴曹地府。”
“大胆,你敢谋害将军?”司马尚大怒。
“郭开,赵国生死存亡时刻,你要杀本将?
你就不怕边军群龙无首,秦军势如破竹,攻破邯郸吗?”
“哈哈哈哈哈。”
郭开大笑。
“赵国存亡,与我郭开何干?李将军,不怕实话告诉你。
赵国若在,郭开是丞相,赵国不在了,郭开在大秦国,一样高官厚禄。
难道李将军现在还不明白吗?
一个国家的存亡,只与王室贵族有关。
咱们这些为官为将的,说到底不过都是王室贵族的奴才。
在哪不是领俸禄?何必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