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本来有些郁闷,但是等走进饭馆吃饭的时候,他的心情立即愉悦起来。
这家店比之前的小店环境好一些,不过也不算大,客人也不少。
饭菜也都是简单的上海特色小吃。王彦是北方人,以前虽然也来过上海,可不过就是假期旅游而已,很少有机会走街串巷,找到一家地道的小店,好好品尝一下上海地道的美食。
这次谢凯找到的是一家面馆,问王彦是否喜欢吃面。王彦说道:“我是北方人,还算喜欢面食。不过组长你好像是上海人,你也喜欢啊?”
“我没什么忌口,好吃就行。”谢凯说道,“咱们特命组就两个人,你也不用特意喊我组长什么的,直接叫名字吧。”
“叫名字不合适吧,你比我年长,又是前辈。不然——我叫你凯哥?”王彦笑道。
“行,随便你。”谢凯应道。
此时,服务生端上来两碗葱油拌面。葱油拌面是很上海风情的一道海派面点。
葱油均匀裹着很有韧劲的面条,酱汁浓郁,入口喷香,吃面时更能扎实感受到这香气,很快挑起了王彦的食欲。
王彦没想到这葱油拌面看上去简简单单,却没想到味道这么引人垂涎。
“香油,酱油,老抽,白糖,还有香葱和蚝油。”王彦一边慢慢吃,一边说道,“配料挺简单,没想到做出来的面这么好吃。”
谢凯有些惊讶:“你居然能吃出所有配料的味道?”
王彦得意地点了点头:“这算是我天赋异禀,也是因为我爷爷喜欢研究美食,所以我从小练出来的舌头。”
俩人吃完饭之后,谢凯提议去胡志鹏生前工作过的工地调查一下。
这块地在城郊,似乎准备规划建高层酒店管理式公寓。远离市区之后,周围仿佛黯淡了许多。但今晚是十五,一轮圆月当空,将地面隐隐约约映亮。
工地上开着探照灯,王彦远远地看到工地上居然有三四堆篝火一样的东西。有人蹲在火堆面前。
可是等走近了之后,闻到一股烧纸的气味,王彦才知道这几个人是在鬼节的时候烧纸祭先人。
看上去这几个人都像是工地的民工,男女都有,有的一边烧纸,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火光映在他们表情凝重的脸上,透着诡异森然的感觉。
“凯哥,这些人在念叨什么?”王彦问道。
“大概是和死去的人说话吧。”谢凯说。
王彦一听这话,又下意识地凑到谢凯身旁:“这过鬼节回家过就是了,干吗在工地烧纸?”
“因为每一建楼房的话,需要很长时间和不少工人劳力。这些民工要冒着酷暑严寒工作,所以经常有意外发生。烧纸也是工人们为了死去的工友亡魂祭奠。”谢凯说道。
说到这里,王彦更怂了。
谢凯也没继续吓他,便找到了工地的负责人,问起胡志鹏的事儿。
包工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听说谢凯二人是警察,便有些不快的样子:“警官,这胡志鹏的死是个意外,再说了,这事儿都过去四个月了,怎么还查呢?”
谢凯说道:“我们只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对了,胡志鹏生前住的地方是哪里?他的东西还在么?”
“他人刚走,所以生前住的地方大家都不怎么乐意去住,现在宿舍里只有胡志鹏以前的一个同乡住在里面。你们想去看的话,我带你们过去。至于他的行李,上个月他家里有人来收拾走了,应该也没剩下什么了。”包工头说道。
王彦和谢凯跟着包工头找到胡志鹏生前住的宿舍。工地上的所谓宿舍,其实是像集装箱那种房子,可以简单安装拆卸。
包工头告诉他们,胡志鹏是被从高空坠落的钢筋直接从天灵盖插进头颅里死的,死的挺惨。那钢筋是一名高空作业的工人递给同伴的时候,失手掉下去的。反正公司也赔钱了,这事儿就这么私了了。
但由于当时场面太惊悚血腥,把一起干活的民工们吓得不轻。本来宿舍是四个人一起的,结果出了这种事,其中两个人非要搬走换宿舍,只剩下胡志鹏的一个同乡住在那宿舍里头。
走到宿舍跟前,包工头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的,一个年轻男孩子开了门。
“这两位是市局来的警官,想问问胡志鹏的事儿。”包工头说道。
男孩子茫然道:“他不是意外死的吗?为什么还查啊。”
“问那么多干吗,警官说查就查呗。”说着,包工头把俩人让进屋里。
王彦扫了一眼这宿舍,看起来现在民工的住宿比以前好了一些,不过也还是很简陋。简易的桌子上摆放着破旧的风扇,正在吱嘎作响地吹着热风。
屋子里有两张二层的架子床,只有这男孩的床铺还在,其他的都空了。
谢凯发现男孩子对面的床板子上竖着一张纸壳,上面贴着一寸照,照片前面还放着贡品和香烟。
于是他问男孩子:“这是你供奉的么?”
男孩点点头:“是啊,我和胡叔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我刚来打工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他人突然没了,我就想鬼节的时候供奉一下。”
包工头看到之后脸色沉了下来,皱了皱眉:“你这怎么回事,在屋里放这些东西。过几天来新的工人,让人家看见了,还怎么进来住?!”
男孩子说道:“过了今晚我就收起来。”
王彦瞥了一眼那照片,总觉得照片上的胡志鹏在盯着他,于是问道:“我说,你把这照片冲着你的床放着,不害怕吗?”
男孩摇了摇头:“不怕啊,我爷爷年轻时候是开棺材铺的,我从小见习惯了。”
王彦:“……”
谢凯问道:“胡志鹏的东西都被他家里人带走了么?那,他手机呢?他是不是也有手机?”
男孩想了想,点头道:“是有个手机,不过——上个月胡叔家里人来办手续的时候,有个人买走了那手机,花了三百块钱。我觉得二手的手机不值那么多钱,但是那人还挺大方地给了,所以手机被他家里人卖掉了。”
“那人是谁?”谢凯追问道。
男孩想了想,转脸问包工头:“老板,那人好像就是偶尔来找你喝酒的那个。”
包工头皱眉道:“你说老鬼?”
“啊,对,外号是这个。”男孩说道。
“又是鬼。”王彦嘟囔道。
“哦,是这么回事。我前些年吧,喝醉酒出了点事,伤了个人,进去了一年。就在监狱里,认识个狱友,外号老鬼。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偷鸡摸狗的。当然,这些年他洗手不干了。不过,自己开了个店,还说叫什么鬼店,神神秘秘的,晚上开门,卖的还都是二手的东西。我也不懂他在搞什么。偶尔他来找我喝酒吹牛,不过这些日子没怎么见他了。”包工头说道。
王彦说道:“你还挺坦白。”他指的是包工头承认自己坐过牢的事。
包工头笑道:“这些事你们警察如果想知道,也早晚能查出来。我主动说了,省去我的麻烦不是。”
谢凯问鬼店在哪儿,包工头爽快地告诉了他们俩地址。
王彦恍然说道:“胡志鹏已经死了四个月,这是十分确定的事实。所以工人新村血案,并不是死者亡魂报案,而是有人拿走了死者的手机,用他的号码打了110,是不是?”
谢凯笑道:“对。胡志鹏是民工,他的妻子可能也只是农民,也许根本忘了取出手机卡这回事。这时候,有人来买旧手机,顺手卖出去,倒是可以理解。现在手机号实名制,很多人可能没有途径搞到别的手机号,便买这种没有妥善处理好的二手手机卡,或者被偷的手机。所以,那个所谓的鬼店,就是卖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