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朗愿付赎金来看,这位王先生是深得他信赖的。”王彦边看着照片,边发表意见,“韩朗说他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呢。这个王源一,好象从最初起就和韩朗共同创业的。”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对韩朗好事坏事都了如指掌的人。”李博却这样说一句。如果只是得力助手,韩朗是不会拿出这么多赎金的。会不会是因为王源一知道他的秘密,不得不拿出钱的呢?
“对这个王源一,要进行详细调查。”李博说道。
现在对王源一所掌握的情况是:年龄54岁,同韩朗关系密切,并于3月9日失踪。
于是王彦和康雪二人去调查王源一去了。
“人质会不会被监禁在上海市内呢?”谢凯凝视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很可能是的,因为犯人最初是向办公室挂威胁电话的,将王源一监禁市区内,然后从那里挂电话。这么设想,也是很自然的。”
“那么,会不会有共犯呢?监禁王源一是一个人,到河滩去取旅行包的又有一个人。”
“是啊。”李博也说道。
诈取金额达五千万元之多,也不象是单个犯人作案。到了傍晚,那边的警察打来了电话:“很遗憾,关于犯人和人质,都还没有任何线索。”
“在河滩,没有目击者吗?”李博问道。
“已经动员了所有刑警搜寻线索,可没有任何结果。由于那个旅行包不见了,肯定是犯人等在河滩上取走了。餐车交来的信上,没能找到犯人的指纹。”
“我得到的王源一的手表上也没发现指纹。”
“的赎金付出后已经整整一天了。我真担心人质的安全。可……”
“韩朗还在别墅吗?”
“哦哦,差不多隔一小时就来一次电话,怒气冲冲,问为什么还见不到人质。”办案警察在电话里苦笑起来,“韩朗大发雷霆,说是因为明天有个会议,无论如何也要回公司去,但是人质还没回来,怎么也安不下心去。”
“人质也可能被监禁在上海市内。所以我们也要动员人进行搜索。”李博说。放下电话,王彦又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喊道:“人质王源一,已经被杀死了。”
“现场在什么地方?!”李博不由得也喊了起来。
“在上海市内。是在郊区附近的一所住宅中发现尸体的。”
“你怎么到那里去了?是偶然的吗?”
“其实,王源一的家就在这附近。我们原想向他家里人打听情况。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这里乱哄哄的,原来是一所没有卖出去的住宅里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
“是王源一吗?”
“是的。”
“肯定是他吗?”
“刚才他家里人来认尸,确实是他,没错。”
“我马上就到。”李博放下话筒,和谢凯一起跑出房间。此时正值高峰,交通堵塞。巡逻车尖厉地呼叫声,顺着街道飞驰。
郊区这里原是些水田和树林。现在,树林已被砍伐,田地亦被填平,密密匝匝地建起了公寓住宅。然而,似乎因为最近地价猛涨,建筑住宅滞销了。到处都可见没有售出去的小型住宅。现场——就在这样的一座住宅里。
这是一座二层楼。类似这样的房子,紧挨着建起了10栋。一个写着“出售高级住宅”的牌子,倒挺惹人注目。但是这里的住宅一座也没有卖出去。王源一的尸体是在最里面的一座房子里发现的。二楼一个西式房间里,地上铺着廉价的地毯,尸体还躺在那里。
“发现尸体的,是房产销售。”来迎接李博的王彦,说道,“听说他们每三天来看一次。这次上了二楼,发现尸体大吃一惊,就报警了。”
“尸体已经检验了吗?”
“刚刚结束。后头部受到猛击,这是致命伤。有份报纸掉在地上。”王彦将报纸递给李博——这是一份11号晚报。
“这是照相时拿的报纸?”
“是的。”王彦点了点头。
李博紧紧盯着尸体。可能是人已经死去,虽然是54岁,可看上去满脸皱纹,十分苍老。身穿灰色的西装,没戴手表。这是由于被犯人夺去,作为绑架的证据送给韩朗了。
“地上还有3米长的绳子。那可能是用来捆绑人质的。”康雪说道。
戴着眼镜的法医来到李博身旁,问道:“我想运回去解剖。”
“你能告诉我,他死亡的大概时间吗?”
“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以上。要进一步了解就得解剖尸体了。”
“后头部遭到猛击,是致命伤吗?”
“除此之外没有找到外伤,后头部下陷,估计可能是被钳子扳手之类东西猛击造成的。”法医说道。
尸体被运走以后,李博和谢凯走进了房间。当然,里面什么摆设也没有,空荡荡的。很有可能那张照片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拍照的。
“如果是从3月9号起就被监禁在这里的话,犯人会给他一些吃的喝的,可这里好象什么也没有。”李博说道。
王彦回答:“听说发现尸体的时候,就什么也没有。只有绳子和晚报。”
“也许是犯人怕留下什么证据会暴露,都处理了?”康雪说道。
“说是家属住在这附近?”李博一边看着窗外,一边问王彦他们。
窗外到处是一块块杂草丛生的空地。大概由于地价太高,卖不出去。王源一的家住车站附近。距这里,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家里有一个50岁的妻子。有一个女儿,三年前女儿结了婚,住在黄浦区。
“他的住宅怎么样?”
“是一座二层小楼,占地大约一百平方米。因为坐落在车站附近,我想主人是很有钱的。”
“在公司,他是副经理吗?”
“是的,月薪一百万左右。”
“数目很可观了。”
“是啊,他妻子也说非常感谢韩朗呢。”
“听说王源一是公司创业期的人,韩朗很照顾他。”
“正因如此,韩朗为他才肯付出赎金。”
“但是,犯人杀了他……”李博失望地说道。
在绑架案件中,逮捕犯人归案,是屡见不鲜的事,遗憾的是,能够平安救出人质的事却极罕见。刑警是有责任的,但一般说来,犯人弄到赎金就杀害了人质。更有甚者,在绑架同时嫌累赘,就把人质弄死了,而后再索取赎金。
这次,犯人在11号晚报出来以前,至少还没有将人质杀死,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会不会是一拍完照片就下手的呢?
“我想见见他的妻子。”李博说道。
在王源一家见到了他的妻子陈静。她年纪在50岁左右,身材瘦小,看上去要年轻五六岁。她脸上的表情,似乎还不相信丈夫已经死了,向李博问道:“我丈夫为什么被杀了呢!”
“绑架的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
“我从韩朗那里听到了。可是,没有向我要赎金,并且……”
“听说您丈夫是从3月9号失踪的?”李博问道。这间居室的厨架上,摆着许多工艺品。
“我丈夫9号那天晚上就没回家来。第二天,我给公司挂电话,说他并没有上班,我正想报警,韩朗先生来了电话……”
“是关于您丈夫被绑架,犯人要赎金的电话吗?”
“是的。”
“您丈夫是东北吗?屋里摆设着这么多地方的民间工艺品。”
“是啊,和韩朗经理都是在沈阳出生的,所以收集了这么多。”陈静回答道。
“那么,您丈夫和韩朗先生在家乡时就很熟识了?”
“听说我丈夫的家和韩朗经理的家很近。他曾经对我讲过,他们一起开始经营买卖,攒了钱后来到东京。到东京后又开始经营借贷金融。”
“因此,韩朗先生称您丈夫是他的左膀右臂的吧。就是现在,你们也时常回到老家去看看吧?”李博问道。
可陈静却摇了摇头:“不,因为我丈夫说,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所以和我结婚以后,一次也没有回过呢。”
“那么,橱架上的工艺品又是怎么收集来的呢?”
“现在经常搞地方民间工艺展啊。那时,就去买了来。”陈静回过头望一眼那些工艺品。
“原来如此。也还是很怀念自己的故乡吧?”
“是啊,我这么想,所以逛的时候一看到就买了回来。”
“可是,您丈夫和您结婚以后,一次也没回去,这是不是有点叫人费解?就是没有家里人了,朋友还是有的吧,通常都想回乡看看的啊。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就是问他,他也不说……”
“韩朗先生呢?也同样不回故乡吗?”
“经理发迹以后,倒是常捐助故乡,还赠送钢琴给他念过书的小学呢。”
“是吗?”李博点了点头后说,“您丈夫最近有没有担心过被谁盯上,或被威胁呢?”
“不,不,没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9号清晨,去上班的时候突然说,他要去办一件经理委托给他的私事。”
“私事?委托他什么事情,您知道吗?”
“不知道。我想那件事情,经理是不会让我丈夫说的。”
“9号夜里您丈夫没回家,想来那时已被绑架,可犯人没有联系你吗?”
“是的,一次也没有。”
“恕我冒昧,如果犯人要五千万赎金,您有能力付给他们吗?”
“马上是不行的,可为了我丈夫能够得救,就是卖了这座房子,想方设法也要凑上,还不够时,即便是向经理借……”
“是吗?”李博点了点头。他在想,就是把土地和房屋都卖掉,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由于眼下不景气,房子不可能很顺利地卖掉,把土地押给银行借出钱,也还差着一部分。因此,犯人从一开始就去敲诈韩朗,而不是家属。
这时,王源一的女儿赶来奔丧,李博借机告辞,离开了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