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歌的目光渐渐寒凉下来,仿佛从中射出一道道冰刃,要将她劈断,“回家?你认为你回的去吗?”
“这是大兴安岭,前不通车,后不着店,你准备怎么回去。回家,想都不要想!”一句话,狠狠的把她所有的希望全部抹杀。
千恋夏跌坐在他的身边,怔怔的看着身边过路荒野无人的风景,萧条的四季在这里诠释的太过清楚。
一抬眼,她居然看到了坐在他身侧的禀画,她正警告的看着她,那双空谷幽兰般的眸子里警戒线分明,那意思再清楚不过,就是不要给身边的这个男人惹麻烦。
千恋夏深吸了口气,暂时压下身边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不快,脑中细细分析着她现在所处的情形。
开车的是那个曾一度要杀他的男人,身后还有几辆吉普尾随,应该是叶笙歌的手下。而以叶笙歌的性格,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带上左右手跟手下的直接原因,就是有重要事情要办,所以,禀画才会这样子警告她么,别添麻烦?
想清楚后,她倒是冷静下来,抬眼看上头那个决定权的男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叶笙歌扫了她一眼,看到她一副认命的表情,抑制住嘴角忍不住的笑意,面无表情道:“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千恋夏警惕的拧眉看她,显然是不大愿意相信他。
叶笙歌大手一捞,已是稳稳当当的把她揽入怀里,紧紧相贴。
一倒入他的怀里,千恋夏便开始剧烈的挣扎,晕倒前的一幕幕快速的飞过她的眼前,所以休想她会忘记。
“别动,”男人在上方暗哑了嗓音警告,他的大手抚着她的发顶,顺了顺她被风吹乱的黑长发,“山路有些颠簸,在我怀里,安全些。”
千恋夏也识相不动了,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她计较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出去估计还得靠这个男人呢?但是,在他的怀里才叫不安全吧?
一路摇摇晃晃的颠簸过去,千恋夏苦逼的想这一身的瘦弱身子骨都差不多该拆了吧。
悍马终于穿过碎石荒野,一路的荒芜过后,车身终于堪堪的停住。
待车身停住后,千恋夏才谨慎的朝外观望,山峰峭立,绿树流云蛰伏在上空,盘旋而上的老根古枝的树木成堆的长在山坳各处,而在山脚下,一栋古色古香像是陈立了千百年屹立不倒的古宅就建在下面,外围的古老红墙依然在风中着着鲜艳的颜色,如血般夺眼腥红,只有那盘桓在红墙上持续生长的爬山虎稍稍掩去了红墙血映般的锋芒。
古宅的铁门缓缓开启,一辆辆黑色的车身陆陆续续的开入古宅内,漆黑的车身混着山里特有的寒意,让千恋夏忍不住起了阵鸡皮疙瘩。
回身看着车里正襟危坐的几个人,丝毫没有下车之意,她忍不住朝禀画问道:“到了吗,为什么不下车?”
禀画看了看她,张张嘴没说话。
“你们先下车吧!”叶笙歌出声对着郝连沣跟禀画说道。
两人均无声的明白,默默的下了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千恋夏朝外看的脸颊被扳了回来,他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黑眸里有她未曾见过的正经之色,“听着,小丫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等下进去之后,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他的表情很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见她没回应,叶笙歌又重申了一遍,“记住了吗?除了我,你谁都不要理。”
或许是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千恋夏似懂非懂的怔怔的点了下头。
“乖,”他顿时勾起邪魅的唇角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开了车门下了车。
千恋夏的俏脸一阵红,接着又是一阵青色,丫丫的,这变态大叔居然把她当成小孩子在哄呢!!
愤愤然的下了车,她撅着可爱的嘴巴狠狠剐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叶笙歌也不在意,把手搂上她的腰肢往里走。
千恋夏正要挣扎,他的话语及时的贴在她的耳边,言犹在耳的似威胁似亲昵,“忘记我说的话了吗,听话。”
放在腰肢上的那只手仿佛带着几百度的高温,差点把她那里灼烧的骨灰都不剩,千恋夏忍住不适感,深深的吸气吐气压下心里的愤怒,才任由他揩油跟他一道走了进去。
郝连沣在左,禀画在右,身后跟着几个他的属下,一路过来,看到的皆是身着黑色西装或者黑色便服的人,几乎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当头的在前,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帮人或者零星的几个人。
千恋夏注意了,越靠近古宅堂屋,从堂屋里出来的人手臂上都绑着一块黑布条,抑或当头的胸前都别着一朵黑色的绢花。即使是黑色,千恋夏也聪明的猜到了一点,这是,人死了之后的才需要佩戴之物。那么,这里头死的究竟是谁呢?
堂屋的正门全开,前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口水晶棺材放在堂屋的中间,上方的祭奠桌上摆着一副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框前放着一口香炉,有无数明明灭灭的火星在根根香顶上冒着余烟。
一男子正恭敬拿着三只香朝着上方的照片深深的鞠躬,继而把三只香插入那个口香炉中。
叶笙歌这几个人踏入堂屋的那一刻,所有来自堂屋中央两边的人目光纷纷的朝这边看来,那一致的凌厉的气势几乎让都千恋夏站不住脚跟,这时候她多么庆幸自己是被叶笙歌揽着,才不至于丢脸瘫软下去。
堂屋左侧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看到叶笙歌,眼里有光芒闪现,开怀笑道:“笙歌可终于来了。”这句话说的绵里藏针,特别是在这样的日子,男人的笑声更觉得刺眼。
堂屋正中拿着燃香的小矮子男人看到叶笙歌,扯长了脖子喊:“龙帮少主叶笙歌给龙主上香——”
叶笙歌不着痕迹的把千恋夏的手交到禀画的手里,又对着那个小胡子中年男人说道:“二叔不知,笙歌若不是因为事务繁忙走不开,可是想快着赶来呢?”
他微笑着回完话,接过小矮子男人手中的三只香,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躬首,而是恭恭敬敬的在蒲团上跪下去,认真的嗑了个响头,“笙歌不孝,未能在义父生前赶回敬孝,义父,一路走好!”
身后被称为二叔的小胡子男人,脸色已经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