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的飞行后,约克森的私人专机终于降落在了C市机场,付筱年从舱门处下来,惊讶的发现身后的约克森并没有跟上来,顿时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约克森。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保重!”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约克森解释道。
付筱年点点头,这样自然最好。在大步走出了一段距离后,付筱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回过身来冲着返身的约克森背影道:“约克森,其实早在你决定放我回中国的时候,我就不恨你了。”
约克森回头,机场来来去去的茫茫人流中,那个娇小的女孩子背影格外的坚韧,像是不倒的小白杨树。他轻笑,当初就是这种气质,吸引了自己吧。
只不过此去后,她会过回她的生活,他还会是格莱特家族的当家,不会改变。
待张开眼时,约克森眼中仅有的犹豫之色已经远去,那个睿智精明的格莱特当家又重新回来了。
此刻应该是中国时间,凌晨三四点左右,接机大厅内,只有零零散散的人们,天气已经入秋了,凌晨的天气格外的寒凉,穿着宽大的风衣拎着小包的付筱年不禁苦笑不已,她被付瑾之打晕回西欧的时候还是夏天,而她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秋天了。
时光匆匆,季节匆匆而过,那么她的尚轩呢,他在哪里,付筱年好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去找她,他不知道,她一直在等着他吗,等着他来找她吗?
这三个月以来,他是她坚持着活到中国的动力,那么他呢,他是不是跟她一样,在想着她,念着她?
好在,最苦难的都已经过去了,她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这一次回来,她要跟他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够分开他们,再也不会——“筱年——”有男性的呼喊声从耳畔传来,凌晨三四点的接机人员,旅客,灯光明亮的地面照射出她孤独无依的影子,付筱年焦急的转身,那双顾盼的明眸急促的流转在四周,就连心脏,都像是停止了转动。会是他吗,会是他吗,是他来找她了吗,尚轩,是你来找我了吗?
“筱年!”旋过的身躯被一只大手揽过,下一刻,付筱年瘦弱的身子已经贴近一个清瘦有力的怀抱里,贴着温暖的胸膛,付筱年几乎喜极而泣,“尚轩——”她没有去看来人是谁,紧紧的反拥住眼前的男人,却没看到后者瞬间僵硬的身躯。
希澈一眼就认出了付筱年,激动不已的他顾不得许多,上前紧紧拥住了那个女人,只是在听到她喊出名字的一瞬间,四肢几乎僵硬。苦笑一声,他还是嘶哑着嗓音解释道:“筱年,我不是尚轩”
“希澈——”付筱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愣住了,左手一摸上方男人的发丝,是短发,不是金色的长发,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不,应该叫少年,付筱年强撑着笑容拍拍他的肩膀,“希澈,这些日子以来,过的好吗?”
“你过的好吗?”希澈的大掌抚上付筱年的脸颊,付筱年算不上特别漂亮的女孩子,顶多是清秀,从前的明眸不算大,只能算恰好,而现在,脸颊上的肉几乎都消失了,显得那双明眸特别的大,希澈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只好再次反手拥住了眼前的娇躯,“付筱年,你瘦了,你怎么会变得那么瘦?”
“你这个笨女人,你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付筱年,你真是个笨女人,笨的让人担心”
“希澈——”付筱年含糊其辞的喊了一声,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一下子淌下了脸颊,抱着眼前少年清瘦的腰部,付筱年一下子痛哭失声,“为什么每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都是你,为什么每次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永远都是你!?”
尚轩,你难道不知道,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回来的时候,最想要看到的人就是你吗,可是为什么,每一次,你都没有出现在我需要你的地方,为什么每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人,永远都不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里堆积着一股子怨气,像是怎么都发泄不出来,只好胡乱的敲打着希澈清瘦的肩骨,一下一下的用自己的拳头砸上去,后者却只是在一开始微微皱了下眉头后就再也不支声,任由着她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在西欧的那三个月痛苦而又漫长的时间里,活着回来见他是她唯一的信念,就是这个信念支持着她,有勇气跟约克森反抗,就是这个信念支持着她,在快要饿死快要走入死亡陷阱的时候顽强的凭着一次次的意志力,努力生存下来了,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她甚至还在期待,她甚至还可以骗自己,他一定是因为什么时候耽搁了,他一定有他的苦衷,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才会没来找她,可是现在,她要怎么说服自己,怎么说服自己,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筱年!!!”空荡的接机大厅里,少年的一声怒吼穿透了人们的耳膜,震响了地面。
医院白色的病房,窗外的夜,一点点的被点亮,昏暗稍明的窗外,有树叶草木的影子,在视线里慢慢清晰。
白色的病床上,付筱年苍白细腻的肤色已经与上头的被子融成一色,希澈坐在床边,少年指骨分明的大掌始终拉着付筱年纤巧的手掌,他的大掌包裹着她皮包肉骨的小手,满满的心疼从清澈的黑眸里映出来。
医生在简单的检查了下后才对希澈说道:“病人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不过她的身体状况很令人担心,最近几天最好让她好好养身体,别去刺激她,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在这方面,希望你们家属能够有所准备。”
“什么?她的身体不好吗?”希澈一惊,他记得付筱年从前都是活蹦乱跳的啊,怎么会身体不好?
医生的眼里浮现不满之色,不客气的指责道:“真不知道你们家属是怎么照顾病人的,她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进食了,刚才的晕眩之状就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后果”
直到医生走后,希澈还没有缓过神来,颤抖着指尖抚上床上女人苍白的面颊,希澈还是不敢置信。
长时间没有进食?这是什么意思,她在那边没有好好吃饭吗,所以才会瘦成这个样子。他早该看出来了,这次付筱年回来后,明显的瘦了一大圈,这么明显的症状,他都居然没看出来,希澈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付筱年或许是真累了,这一下昏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而希澈也是在病床边,不知疲倦的看着她,居然也就这么握着她的手不放靠在床上睡着了。
等醒来后,已经是隔天中午。
暖咧咧的阳光从病房的窗户中投入,希澈甩了甩头,摇去脑袋中的晕眩,起身从病床边站起来,差点又摔倒下去。
仔细记下,自己貌似有几天没睡好觉了,不过——他的视线望向床上睡得安稳的女人,清秀的双目浅色的眉毛,一副安静温馨的画面,希澈的嘴角勾出笑痕,为了她,值得。
起身走向窗边打开窗户,希澈拿着外套悄悄的出了病房门,接着关上。怎么着,还是应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JOY待他不错,希澈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医院走廊,希澈依靠在一个柱子上,拨通了电话,“JOY,通告都帮我推迟了吗,有没有出现什么麻烦?”
“希澈!”那边出现JOY的惊叫声,希澈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在路过的护士无数次把眼神抛向他之后,希澈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背对着病房,“说?到底什么事情?”
或许是从前过过那种不堪的日子,希澈的神经总比一般人敏锐一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JOY,如果片方太难搞的话,我会根据筱年的情况,早点抽身过来。”
“不是——”JOY似乎有些支吾,说话总是躲躲闪闪的,“到底什么事情!?”希澈站直了身体,话语像一把刀一样投射到那头的JOY身上。
JOY顿时委屈的喊了一声,“希澈,你表那么凶吗,吓死人家了。”
希澈的脸一黑,不耐烦的耙了耙头发,“到底什么事情,你快点给我说,你知道我脾气的!?”
“那个,我今天去公司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大小姐,”
大小姐?千恋夏?
“她问我付小姐在哪里,我说我不知道,然后她就接着跟我说,如果找到了付小姐,让我务必要通知她,说要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希澈的眼皮一跳,心头出现不好的预感。
“希澈啊,听说陆二小姐,也就是付小姐的妹妹,要结婚了,对象是帝皇企业的总裁,司徒尚轩——”
‘啪’希澈手中紧握的手机无力的从手心中脱落,他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陆二小姐也就是付小姐的妹妹要结婚了,对象是帝皇企业的总裁司徒尚轩,司徒尚轩,司徒尚轩,司徒尚轩’这个名字反复的在希澈的脑袋中飘荡,他终于像刚清醒过来一样,怒声道:“司徒尚轩!?”
几个快步,希澈已经冲到了付筱年所在的病房门外,透过明亮的玻璃,希澈清澈的黑眸贪婪而痛楚的看向里头沉睡的人。
她那么安静那么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浑然不觉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表情那么安详那么平静,若是让她知道了司徒尚轩即将跟陆辛瞳结婚的消息,那么她会怎样?希澈不敢想,她到底会怎么样。
司徒尚轩就像是她存活的空气,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生存的所有生命,若是她知道了,究竟会怎么样?不,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绝对不能。他宁可她恨他,也不能让她知道,去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她那么爱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如此轻易的放弃了她,转而跟另一个女人结婚,这样的人,不配跟她在一起,不配!
光洁的地面上,一只手机仍在不停的转动,JOY的声音不断的从听筒里传出来,“希澈,希澈,你还在听我说话吗,希澈”
陆氏二小姐陆辛瞳近期将与帝皇企业总裁司徒尚轩结婚,婚期定在三天后,希澈听着耳边传来的可靠消息,一颗心渐渐的泛凉。
昏黄的落日倒影在他的身上,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希澈清瘦的背影格外的落寞。
当初,他知道付筱年一心爱的都是司徒尚轩,所以他不敢插足也没有插足,默默的把他的这段感情埋藏在了心里,而现在他突然反问自己,若是当初他能够勇敢一点,现在,她是不是可以不再受伤。
从公司出来到现在,他不敢去医院,不敢去见她,就在这公园的长椅上,默默的待了一个小时之久。
医院里打来的电话,付筱年已经醒了,希澈嘱咐那边的护士,务必让付筱年在医院好好休养个三四天的,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拖住她。
付筱年已经醒了,却被医生告知说必须在医院休养几天,说她的身体太虚弱,是一位先生送她来的,那位先生说晚些会来看她。付筱年想去找尚轩,护士怎么也拦不住,无奈只好给希澈打了电话。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希澈刚好在录音棚,最近几天,他为了不去看付筱年不去想她,而把工作量加大了。
JOY接的电话,面有难色的看着那头正在录音的希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在整组工作人员的虎视眈眈下,把电话给了希澈。这个小祖宗要是知道来了付筱年的电话而没有告诉他,恐怕就不是一顿火气能够形容的。
希澈放下耳机,拍打了下自己的脸颊,尽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喂,筱年,身体怎么样了,医院的饭菜不合胃口吗,不合胃口就告诉我,我给你送过来。”
“不是,希澈,”付筱年小声道,“那个,我想出院。”她已经记起来了,那一天回到中国的时候,见到的人是希澈,医生口中的那位先生,应该就是希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