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凌乱的长发此起彼伏的在地面上跳动着,她的姿势,那么的卑微,那么的惶恐。
身后的学生都驻足了脚步,对这一幕议论纷纷,甚至有几个女生后怕而恐惧的盯着前面跪倒在千恋夏面前的罗啉,目光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天啊,罗啉居然给人跪下了,不可一世的罗啉居然给人跪下了,简直就是世界奇观啊!”
“诶,你们说说那个女生是谁啊,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让落译平时作威作福的罗啉给她跪下了,还跪的那么卑微。”
“真的诶,你别说,看罗啉那个惶恐近乎疯癫的样子,她真的是罗啉吗,我没看错吧!”
“不可思议,罗啉的父亲怎么说也是本市地产业的龙头老大,罗啉在落译,也可以算是千金中的千金小姐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声,千恋夏回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然后呐呐的问出声:“你是——罗啉?”
虽然乱糟糟的长发跟妆容跟眼前的人皆不相符,但是看着那张脸,千恋夏终于可以确定,她就是,罗啉,那帮总是欺负她的女人的大姐大。
可是罗啉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她为什么要求她,她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求她?
罗啉恍惚闻所未闻,仍就一下下的磕在了地面上,似乎没感觉到疼痛似的。
“千恋夏,我承认,以前总是欺负你,侮辱你,骂你,是我不对,都是我的不对。我平时不该奚笑你,不该拿你玩,不该拿你出气。我更不该说你是穷丫头,我不该说你是狐狸精,我不该嫉妒你。”
罗啉的哭声夹杂着哽咽跟委屈,平时那么高傲的大姐大,此刻就像最最卑微低贱的下人,那么虔诚的匍匐在主人的面前,忏悔道歉。“我不应该骗你去夜店,我也不应该找了男童来侮辱你,我更不该拍了那些照片,害你被全校同学误会,我最最不应该因为好玩,而拿你作了那个任意欺辱的对象!”
她一条条的述说着自己的不是,因为激动,喉咙都有些沙哑,她额头的血滴那么清晰的从磕破皮的血孔中一丝丝渗出来,慢慢的滑下鼻梁中间,看起来触目惊心。
千恋夏虽然说平时挺讨厌她的,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而且她说的话她全都听不懂。她蹲下身想搀扶起她,罗啉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千恋夏疑惑不解,在边上的司徒尚轩眼中掠过一瞬即逝的寒光。
罗啉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像是握住了全部的希望,她拼住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声声哀求,“千恋夏,我恳求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家吧,就算我以前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你都冲着我来吧,求你放过我们家,放过我父母吧。我爸突然吐血进医院了,我妈在医院照顾我爸,我们家都这样子了,你就放过我们家吧!我求你了,千恋夏。”
她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居然当场晕倒了过去。
千恋夏及时的拉住了她的身体,慌忙的朝着周围的人喊:“快点,快叫救护车啊!!还愣着干嘛,快点啊!”
司徒尚轩冷眼旁观着罗啉的哭诉,神色不为所动,只是在看到千恋夏脸上慌乱的神色时,才稍微有了点表情,他蹲下,丝毫不介意身上的白西装会被弄脏,就要把罗啉扶起来,“她只是晕倒了而已,送医务室看下就行,不需要送医院。”
千恋夏的肩膀在不住的耸动,司徒尚轩的手刚伸过来,她不客气的一把挥开,她忍耐着,努力的忍耐着,最终还是朝他吼出声:“你告诉我,她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你的杰作,你告诉我,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被她挥开手的司徒尚轩只是静静的凝视了她良久,她的脸上那么鲜明而刺目的恼怒直接拂进了他的眼里,他优雅的起身,静若寒谭的墨绿色眼眸安静的望住她的眼,“因为——她让你受欺负了。”
只淡若清风的一句,千恋夏所有的抱怨全部都吞回了肚子里。他这样子说,就代表承认了事情是他做的,而她,没有反驳的权利。
罗啉最后还是没有被送往医务室,而是直接送去了校外的医院。
一目了然的白色,像是冬日里的寒雪,拂到了这个九月的天气。
千恋夏只觉得冷,很冷很冷,从病房走出走廊,从走廊走到通道,从通道走到外面,一目皆是白色。主治医院犹豫的话语还在耳边盘旋,明明那么远,却又这么近。
“这位小姐身体倒无碍,只是疲累过度,暂时性的晕过去了。严重的是她精神上的创伤,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跟打击。她的身上有很多抓痕,几乎每处都有,应该是之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所以据我猜测的话,这位小姐应该是被强暴了。”
主治医生的下句话几乎是叹气着说的,“而且,强暴她的人,应该不止一个。”
‘强暴她的人,应该不止一个,’千恋夏的脑中不断的回响着这句话。虽然她也很讨厌罗啉,虽然她经常欺负她,但是就因为她欺负过她,所以,就要遭到这样的虐待么?
她的心里忽然非常非常的难过。就因为她得罪了她千恋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司徒尚轩面色无波的跟在千恋夏的身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因为他知道,她在生气,而且,非常生气。但是,他容忍她的一切,包括生气,即使,对象是他。
出了医院,迎面就是一条商业街,四环八路的地段,穿流的车流,拥挤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