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北奔去,杭州市北是莫干山区,此时还不是后世那种开发的风景区,但整体环境优美,很多达官贵人,富户商家都已在这里修建庄园别墅了,道路四通八达,青石铺路,竹林簇簇,环境十分优美,是那时候的高尚住宅区。
马车在一处有很大照壁门楼的地方停了下来,肖顾二人下车。
“嚄——!好大的广场。”肖明赞叹。
老管家苏福也从大马车上下来了,在车上已经做过介绍了,肖明在车上一直很好奇,好奇的是屁股下面的这辆马车,首先使用四匹马拉车就很新鲜了,市面上一般就是一匹最多两匹马的马车,而这辆车却是四匹,这可对驾驶者是个考验,但最稀奇的是:车厢本身。
肖明在市面大街上经常见到马车,都是那种直柄车辕,席棚布幔制作的,如同箱子一般的车厢,肖明给起的外号叫:“骨灰盒”。
可这辆车却不一样,首先使用的竟然是一种曲柄车辕,车厢巨大,就像个小房子,底下竟然是六个轮子,驷马拉拽,飞驰如飞,但却不怎么颠簸,这辆车总体上就如同18世纪时,欧洲的马车一样。
肖明下了车就朝车底下望,他怀疑车厢下面使用了弹簧钢,可是却发现车厢下面的主车轴上,装着的竟然是几个密封的箱子这太奇怪了!
老管家苏福心急火燎的,领着二人就往院子里闯,肖明本来想询问一下,想想一会再问也行,看来主家确有急事。
“你们速去禀告老爷,就说先生请到了”苏福大声的对前面看热闹的青衣小厮喊道。
肖顾二人被领着穿过巨大的前院,进了一间大堂,看样子像是客厅。
苏福躬身拜道:“怠慢二位先生了,已经通知老爷了,请稍等片刻翠儿你们俩,还不去上茶,发什么楞!”
肖明和顾守贞连忙赔笑:“不敢,不敢!”
苏福一边陪客,一面焦急的向外张望,这个苏府显然真的有什么突发事件,院子里不时有婆子丫鬟的跑进跑出,也有一些家丁小厮的慌慌张张的忙碌着。
肖明正想开口询问时,就听得门外匆匆的脚步声。
苏福连忙迎了出去。
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身紫色团花对襟长袍,员外帽,脖子上翻毛狐皮挂肩,颌下三缕长须,一脸焦急之色。
此人一进来,立刻打量肖顾二人,一旁苏福连忙给介绍。
“这位是城西炼坊的掌柜,顾老板”顾守贞一拱手。
“这位就是肖先生,”肖明刚想拱手,谁知道那人突然上前一躬到地。
“肖先生,请速救命!”
肖明一下慌了手脚,“先生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有话慢慢说。”
苏福在一旁道:“老爷,可否现在就去?”
那老爷忙道:“是,是,肖先生请随我来。”
“等等,这位苏老爷,还有老管家,肖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知道你们府上有人得了急病,为什么不去找医生,却要寻我呢?”
那苏老爷一愣,转头看了一眼苏福,又仔细看了看肖明。
“你可认识神医安道全?”
肖明点点头。
“这就对了,前几日安神医有信给我,说”
肖明突然一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府上一定有安神医的的病人,现在他无法脱身赶回来,所以写信建议了我,是吧?”
“正是,正是”苏老爷面露喜色道。
肖明挠了挠头:“可我,可我确确实实才疏学浅啊!这个”他实在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心里暗骂:“坑爹的安道全,这个家伙”
“肖先生不要推却,既是安神医所荐,想来应该不是问题。”苏福说道。
“对,对,神医与我相识多年,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还请先生不要推辞,成与不成,苏某一定大礼重谢!”
肖明无奈的看了一眼顾守贞,顾守贞也道:“肖兄弟,恩公所做必有深意,你就试试吧”
肖明皱着眉头,点点头道:“好吧,既如此我就试试,你们前面带路,现在就去看看病人。”
苏老爷和苏福大喜,连忙在前面领路,出前厅,过内廊,穿走道,进角门,向后宅走去。
来到一处房舍之前,只见门口站了一群人,除了丫鬟婆子之外,还有几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另外还有一人,此人宽肩窄腰,剑眉星目,八字胡,头上束发银环,站在那里器宇轩昂。
看到此人,肖明一愣,那人也很诧异。
“肖兄弟,你怎么来了?莫非?”
肖明心中暗喜:“哈哈,杨兄,今天正要找你,真是巧合”此人正是杨震。
“杨兄你且稍等,一会我找你有要事相商,现在我先进去瞧病,抱歉抱歉”
那杨震点头微笑,随即眼光看向苏老爷,苏老爷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挑开门帘请肖明进去了。
门口一个老者道:“刚才那个就是等了半天之人吗?怎会如此年轻!”
旁边一个接口道:“听说是神医弟子啊!”
另一个道:“小姐的头疯症如此古怪,来势凶猛,我等费劲心里还是无法控制,此人如此年轻,真有办法医治吗?”
三人一同摇头叹息,显得不置可否。
顾守贞没有跟进去,因为他敏感的发现,此处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听到旁边几个医生的议论,他根本不着急,因为他感觉肖明一定没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肖明信心十足。
肖明跟随苏老爷进入绣房内,进入里间卧房,只见房间内生有火盆,房内还有几人。
苏老爷问道:“巧娘,彩儿如今怎样?”
“回老爷,胡先生让我等将小姐捆住了,怕她伤了自己,并且从鼻孔吹入了药末,小姐已经安静一些了,但仍不见好转。”
旁边的那个胡先生道:“我已经下了银针,但小姐皮肤绷紧,内膜如铁,针刺不入啊!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苏老爷走进床边,嘴里呼唤:“彩儿,彩儿,你怎么样?”
床边得丫头道:“老爷,小姐仍在抽搐,奴婢要摁不住了!”
苏老爷两眼含泪,转头对肖明道:“肖先生,您这求你救救小女”
其实肖明在一旁已经看到了,什么头疯症啊,那是癫痫发作,民间也叫羊角风,他连忙走上前来,示意苏老爷放心,低头查看病人。
床上的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皮肤雪白,头发和汗水黏在额头,嘴中咬着一卷汗巾,想是胡先生交代的,防止病人咬到舌头。
肖明用手拨开小姐的眼皮,那小姐的眼珠上翻就剩白眼珠了,知道情况紧急,立刻吩咐道:“快将火盆熄灭,去将窗户打开,大家闪开点。”
他让人将那小姐身子扶起,可能鼻孔吸入了药末,现在病人抽搐的幅度也减小了,肖明从怀里掏出安道全留给他的金针布包,从里面一次抽出四根金针。
取火烛将金针消了下毒,取头部:大椎、腰奇、水沟、后溪四经络,用金针十三式的:贵妃挑帘手,配合力道,反手刺入经络。
金针入经络顿有涩感,肖明用小指轻轻弹在针尾,缓缓地金针竟然滑了出来,肖明取过金针又取四经络:百会、陶道、鸠尾、内关、依次施针,最后又取四经络:神门、丰隆、筋缩、太冲。前四经络为主经络,后八经络为配经络,手法不同,力道也不同,金针十三式中在主经络和配经络上的阴阳分配不同,使用调理的方法也不相同,这些都是安道全多年行医的经验,尤其是这等疑难杂症,更是着重的对肖明讲过的。
肖明的金针刺入经络时,那小姐的身体如遭电击,随后缓和下来了,当肖明用华佗拔剑手将金针一下取出后,那小姐突然软倒在床上了,旁边的丫鬟惊得大叫。
肖明示意没事,轻轻将那小姐放倒在床上,抓住手腕开始号脉,过了一会肖明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小姐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肖明心中叹息:“真是一个美女啊!”忍不住伸手将她额头上沾着汗水的秀发拨了拨,顺手将她口中的汗巾取出。
肖明回头对苏老爷点头道:“已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可将窗户关上了,但房间内最好不要放火盆,等小姐好了再说。”
那苏老爷大喜过望,连忙去床边探视,果见小姐面色红润,已经睡了过去。
胡先生在一旁忍不住啧啧称奇。
“先生何以弹动针尾,就能调理经脉了?”胡先生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姐的经脉强壮,但好像幼时有阴阳失衡的现象,危如积卵,我只能以弹为理,阴阳顺则金针出”这都是安道全教他的。
“那为何老夫的银针却针刺不入哪?”
“可能金比银更适合人体电解质吧?
“?”
不理一脑门问号的胡先生,肖明对苏老爷道:“小姐的病暂时没事了,但却没有去根,这个需要药石调理,虽也可用金针调理,但却很不方便,希望安神医回来,我与他共同探讨下。”
苏老爷显然太过疼爱女儿了,现在看到女儿没事了,心中喜悦,忍不住泪花闪闪,对肖明简直感激不尽,差一点就要趴在地上磕头了,但被肖明急忙扶起了。
“肖先生神技啊,苏某深感大德,以后但凡用得着我苏弼的地方,先生一定要开口啊!”
肖明想到安道全给他留的书信上,称有事可找日昌隆苏弼帮忙,现在如此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了,同时也可问问这个安道全和苏弼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能和有钱人结识,这总归是好事,不是人人都认识李嘉诚的,但我可以认识霍英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