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病是怎么好的,长缨自是不明白的。
只是大约三年后,这个家伙会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少年人。
从那天起,他的病就莫名其妙的慢慢开始有了起色。
而这个少年人不是别人,正是长缨的小师弟,柳寒!
不错,道玄子后来还收了一个弟子,十三岁入门,十六岁就死了,只活了三年。
那个少年人长缨至今还记得他的音容笑貌,骨瘦如柴的他,却有着一张暖暖笑意的脸。
那是一个暖阳的下午,少年人背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趋的跟在道玄子的身后。
他从山门进来之时,刚好碰到路过的长缨。
少年人咧嘴一笑,宛如一缕暖阳般照进了阴霾笼罩的长缨心头。
他死的那年,长缨还未落魄。
孤单的坟头上,只有一捧薄薄的纸钱。
这让长缨一度伤心了好久,却没想到,几年后的自已,却连个坟头也是没有的。
没人知道他的死因,一个入门弟子,家境贫寒,死了也就死了。
自从柳寒死后,雁左的病也跟着奇迹般的一天天好起来,终于在他瓜分到长缨气运的时候,彻底好了。
道玄子的心是铁打的,你若对他有用,他会很照顾你,你若对他无用,连个蝼蚁也是不如的。
能给那个少年人立个坟头,已经算是他大发慈悲了。
“师妹......你怎么愣了?”
雁左的呼声终是唤醒了回忆中的长缨,她眉眼冷然,望着雁左的时候,那个男人感觉到了刀子一般的凌厉杀气。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雁左倒退了一步,别过了他的脸,其实,他并不明白自已做错了什么。
“三师兄,我要闭关练功了,你若是没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长缨冷冷的说道。
雁左愕然,小师妹向来对他都是轻言细语,今天何故句句带刀?
他颤颤巍巍的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堆女红之物,这是花了不少灵石从仙集上买的,只为能博得长缨一笑。
但是长缨却没要,以前她最喜欢这些的。
心头一紧,雁左只觉口中一甜,痨病发作,一行鲜血顺嘴角而下。
“师妹,你,你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雁左说着,急忙一颗丹丸服下,扶墙而去,满是失落。
......
白日里,长缨再度来到仙集之中。
她要寻找一种阵法,一种能彻底阻隔这些师兄随意进出她修行之地的阵法。
今天不逢初一,也不是十五。
所以只是小集。
仙集上的修士稀稀拉拉,售卖的商家也有些懒懒散散。
刚刚入市没几步,迎面就碰到了四师兄荆云飞。
他说好巧。
长缨白了他一眼,巧?明明这家伙又在跟踪自已。
拐角的时候,长缨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他,本以为一路尾随也就算了,却不想这家伙竟然厚着脸皮制造邂逅。
“师妹,你在买阵法?”荆云飞笑问,眼神里似乎满满的都是宠溺。
长缨别过脸,点了点头。
“小集上可难买到好的哦,不过师兄倒是知道有个地方能买到顶级的阵法。”
长缨仰头,“劳请师兄带路。”
......
兽灵峰后山。
山洼之地,一块草坪上面,数块拳头大的石头摆成的八卦中央,放着一坛贴满了符文的血酒。
诡异的是,那血酒汩汩冒泡,仿佛沸腾了一般。
不远处的老桃树下,一个身材凹凸,相貌美艳的女修凭空悬浮,单手掐诀,眉目紧紧,正在对着那坛烈酒作法。
随着她的动作,那血酒开始冒出阵阵烟雾,浓浓的酒香混着鲜血的味道四散弥漫。
不一会,忽闻一阵劲风莫名而起。
刹那间,那原本平展的地面,忽然鼓起一个小土包,泥土不停的翻滚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拱泥。
待那土包越拱越大,一只硕大如婴孩胳膊般粗细的金头蜈蚣,就这样从那土包中间钻了出来。
它不停的晃动着头顶那一对黑色的长长触须,似乎在感受着空气中的血酒香味。
女人微微睁眼,嘴角半勾,手中法诀猛催,阵法中的酒坛沸腾得更加厉害了。
金头蜈蚣终于发现了酒香的源头,它小心谨慎的探出了半截身子,四处嗅着空气中敌人的味道。
但是,浓浓的酒香似乎压过了一切。
经不住诱惑的金头蜈蚣终于放下了戒心,飞快的朝着那阵法中心的酒坛爬去。
随即,就将整个身子探入了酒坛之中,疯狂的饱饮着血酒。
女人眉眼释然,轻呼一声,“收!”
刹那间,那酒坛金光笼罩,将那金头蜈蚣生生的困在了里面。
忽然,一阵掌声响起,女人惊疑。
回头一看,却是一男一女飘然而至。
“赵师姐的诱灵阵法好生的玄妙!”男人长身玉立,笑着夸赞道。
女人见罢,慌忙低头,脸上莫名一团红晕飞起。
“荆师弟,见笑了。”
“赵师姐好。”身后,长缨招呼道。
女人这才注意到了她,原本娇羞的面颊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哦,原来雪师妹也来了。”
她这样说着,便自顾自的来到了那仍在不停晃动的酒坛边上。
从怀里掏出一只乌丝手套,法诀一催,就把那金头蜈蚣给抓了出来。
女人冷冷坏笑,单手拎着那条嘶嘶鸣叫的金头蜈蚣来到了长缨面前。
“雪师妹,认识这东西吗?”
她一边问着,一边把那恐怖的玩意儿在长缨面前晃来晃去。
那一张满是獠牙的口器,离长缨的雪白的玉颈只有寸许。
女人喜欢荆云飞,但这个小师妹却勾走了他的魂,此番正好借机吓唬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一解心头之恨。
想象中的尖叫声终是没来,只换来了长缨一个冷冷的白眼。
死过一次的她早已心无所畏!
荆云飞慌忙挡在了长缨面前,“赵师姐,这东西怪危险的,还是收起来吧。”
女人怒视了他一眼,“怎么,舍不得小师妹受惊?”
说着,她又从腰间一个不停蠕动的袋子里,掏出一只雪白的长身貂兽,把那金头蜈蚣直接丢到貂兽的口里。
眼见着那貂兽像是吃面条儿一样,将那金头蜈蚣寸寸咬碎咽下,女人冷眼看了看长缨:
“有些碍事的东西,就应该被这样一点点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