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带人抄家一事,在朝中引起的反响很大。
虽然震慑了一部分人,使他们不敢再口不择言,处处找茬,也不敢再把晏九黎名节之事挂在嘴边,连家中妻儿都被严厉告诫一番,责令他们以后谨言慎行,不许任何人再拿长公主名节做文章。
但与此同时,大臣们对皇帝的不满也开始加深。
他们认为长公主之所以越权到如此地步,完全是因为皇上的纵容。
自古以来,从没有哪位公主敢在皇帝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僭越,冒犯,挑衅。
哪怕再得宠的公主,也会懂得尊卑有别,天子威严永远凌驾于父女和兄妹亲情之上。
帝王有着不可冒犯的权威。
可晏九黎却毫无顾忌地践踏着皇权威严。
皇帝的容忍让大臣们万分不解,因此惹来猜忌纷纷,私底下各种臆测都有。
他们跟这位皇帝共事六年,心知他不是一个宠妹无底线的人,更不是一个宽容没脾气的皇帝。
所以他在晏九黎面前的忍耐,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翌日早朝上,气氛压抑得可怕。
晏玄景就着钱尚书贪墨一事大发雷霆,斥责顾御史和于御史怠忽职守,怒骂朝中官员贪得无厌,为了一己之私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一千几百万两!真是好大的胃口!”
“这么大一笔钱来自哪里?掏空国库装进自己的腰包,还是搜刮民脂民膏?!”
“收受贿赂,中饱私囊,然后安排一群无德无才的蛀虫进入朝堂,如蚂蚁一样蚕食着社稷的根基?!”
“还是一边收着地方官的孝敬,一边充当他们的保护伞,任由他们官商勾结,为祸一方?”
“整日里表现的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正直无私!实则都在不择手段筹谋自己利益!”
“御史台的职责是监察百官!顾御史,于御史,你们平日里都在干什么?自诩耿直敢言、凛然无畏的御史们,你们都在干什么?!”
一本本折子被扔下来,压抑了数日的雷霆怒火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犹如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满朝文武跪在地上,面色惶然,只会不断地重复:“臣等该死,请皇上息怒!”
“臣等该死!请皇上息怒!”
“息怒?”晏玄景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阴鸷暴怒,“高官厚禄养着一群废物蛀虫,朕如何息怒?!”
大臣们战战兢兢,俯首请罪。
怒火持续一个多时辰,像是要把在晏九黎那里受的气统统发泄出来,雷霆夹杂着暴雨,让人心悸。
晏玄景紧攥着扶手,看着大殿上众臣跪地俯首的惶恐姿态,轻轻闭眼,吸了好几口气,心底郁结之气才稍稍有所舒缓。
坐回龙椅上,晏玄景余怒未消地开口:“方怀安。”
“奴才在。”
“镇国长公主虽为女子,却有着男儿都不及的魄力,行事果决,能力出众,朕心甚慰,只是一直忧心她的终生大事,今日要为她赐一门婚事。”晏玄景声音沉冷,“国舅府次子赵长泽人品贵重,才华横溢,兼容貌过人,当与长公主般配,特赐予长公主做驸马,于四月十八完婚,钦此!”
方怀安低头领旨:“奴才领旨。”
满殿大臣安静无声。
国舅府?
看来应该是太后的意思。
只是长公主如此桀骜不驯,皇上下旨赐婚,不知是否跟她商议过?
万一长公主抗旨怎么办?
按她最近的作风,抗旨只怕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若惹恼了她,不知又有谁会栽在她手里。
方怀安亲自带人出宫,把圣旨送到长公主府,甚至直接送到晏九黎的寝殿外:“长公主殿下,皇上给您赐了婚——”
“赐婚?”一个蓝袍俊美少年从寝殿走出来,满眼新奇地看着方怀安手里的圣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皇上是要给长公主府赐一个驸马吗?”
方怀安诧异地抬头,看着这个从长公主寝殿走出来的少年:“你……你是谁?”
“我是长公主的面首,我叫靳蓝衣。”少年微微欠身,极为有礼地开口,并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公公以后只要看我穿的这身衣裳,就知道我的名字了,不用费心去记。”
方怀安表情僵了僵,面首?
长公主殿下的面首?
他身上穿的衣裳就是他的名字?这……这这确定不是在说笑?
“驸马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又一青年男子从殿内走出来,一袭红衣耀眼夺目,几乎闪瞎方怀安的眼,“驸马进府后是不是跟我们一起服侍长公主?他身子骨怎么样?经得起折腾吗?会不会没玩几天就死翘翘了?”
靳蓝衣转头,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驸马是长公主的正室夫君,你要伺候他的。”
秦红衣皱眉:“开什么玩笑?我是长公主的面首,又不是驸马的面首,为什么要伺候他?他做梦!”
靳蓝衣诡异的沉默片刻,表情像是纠结:“可我们现在的身份就相当于小妾……啊不,连小妾都不是,应该算是侍妾,肯定是要服侍驸马的。”
方怀安僵硬地站着,有些风中凌乱。
跟他一起来的两个小太监齐齐呆滞。
御前大总管来长公主府传达赐婚圣旨,长公主不露面,任由两个面首在这里叽叽喳喳?
面首,驸马。
这两种身份真能在长公主府共存吗?
正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地响起:“我倒是有个办法。”
方怀安和两个小太监转头看去,随即心尖儿一抖,怎么还有一个?
只见一个身着紫色衣裳的年轻公子优雅走来,手里摇着把扇子,扇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驸马进门之前,我们可以帮长公主多选几个面首。”
多……多选几个?
云紫衣微微一笑:“如果府里有三十个面首,一人轮流一天,那么我们一个月只需要服侍驸马一天即可,还挺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