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苏认识裴煦的时候他只有十三岁,因为早产先天不足,自小身体就十分的虚弱,医生断定他活不过二十岁,好在裴家有钱,一直拿名贵药材给他吊着,因此他才没有过早夭亡,一直努力且艰难的活到了十三岁,但也已经是他的极限,白流苏遇见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然十分的虚弱,再难坚持下去。
裴煦有项特异功能,他是天生的阴阳眼,可以见鬼。
所以,他能看见真正的她。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许深浓用咒术延长了他的寿命。
她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太过孤单了,她重生成形形色色的人,遇见各色各样的人,可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是谁。
所以,裴煦原本在十三岁就终结的生命,被她硬生生延长了几十年。
“小煦,你还有半年的生命。”许深浓只能再延长他半年的生命,半年之后,她也无能为力。
长寿咒用在普通人身上,对她来说十分简单,对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损害,但裴煦本就天生不足,是个短命的,硬生生为他延长了几十年的寿命对许深浓来说已然是有违天命了,她若再坚持,自己也必定会遭受反噬。
“我已经多活了几十年,已经心满意足,再不敢有任何的奢望了。”裴煦像小时候那样牵着许深浓的手,“白姐姐,我这条命是你给的,能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再见你一面,我死都是高兴的。”
许深浓像以前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小煦还是那么可爱。”
裴煦笑了起来,虽然他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但此刻的笑容却像是个孩子。
“白姐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怎么知道我生命就要终结的?”
许深浓简要的向他说了下苏陌的事,又说道:“但凡被我下过咒术的人,身上都有我的特殊印记,而且是我给你下的长寿咒,我当然知道你还有多少寿命,什么时候死。”
裴煦赞叹连连,“白姐姐真厉害。”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叫,接着一阵混乱不堪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争吵,还有什么摔打的声音,许深浓立马冲了出去。
院子里,容肆和裴靖远打在了一起,两人出招都很凶狠,拳拳到肉,丝毫不留情面。
裴净微吓的哭成了个泪人儿,苏陌和许知暖拉着她躲在了一边,秦意风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劝架,但两人打的太凶,他根本插不进去手。
张超和劳显站在一边,两人俱是表无表情事不关己的神态。
白露正在沏茶,等着许深浓出来给她喝。
时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一边看热闹,一点也不替他弟弟担心。
“这怎么打起来了?”裴煦冲院子里的两人喊了一句,“快给我住手!”
“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裴靖远一拳挥了过去,“一个女孩子向你求婚,你就是不答应,好歹给她点脸面,你用的着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我从小宠到大的人,就被你欺负成这样!”
容肆脸色阴冷,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一脚朝他踹了过去,“你宠她,我可不宠她,没那义务,我怕我女朋友误会。”
两人势均力敌,打的不分上下,身上都挂了彩。
许深浓去问白露,“怎么回事?”
白露先把一杯茶递给了她,细声细气的说道:“好像是裴家大小姐对容肆求婚了,容肆没答应,话说的还有点难听,裴靖远就不干了,说他欺负他妹妹,两人就打起来了。”
许深浓倒是对裴净微刮目相看了,她竟然对容肆求婚?
“许小姐。”裴净微突然走了过来,红着眼眶问她:“你是不是阿肆的女朋友,请你对我说实话。”
她此时面对许深浓,没了之前的骄傲矜持,满眼真诚,还有一丝祈求,“求求你对我说实话。”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了下来,她就这样一直看着许深浓,执拗的等她一个回复。
许深浓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她本来就不是容肆的女朋友啊,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的艰难,好像这么说了,她就是个罪人一样。
“不是。”最终,她还是实话实说。
她看到裴净微的眼底瞬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她甚至冲过来抱了她一下。
“谢谢你!”她喜极而泣,“谢谢你许小姐。”
谢她?有什么好谢的。
许深浓觉的无力,同时觉的十分厌烦。
她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转身走出了裴家。
身后依稀有人在叫她,她只当没听见,走的越来越快。
“阿九!”容肆再一次把裴靖远撂倒在地上,拔腿就要追出去。
“阿肆!”裴净微再次拽住他的胳膊,“阿肆,你别闹了,许小姐都和我说了,她不是你女朋友!”
“你用不着骗我吧?”
容肆甩开她,“你听着,我喜欢她。不管她承不承认,我都喜欢她,喜欢的要死,喜欢的没了她我都不能活,你明白?”
“阿肆……”裴净微呆呆的看着他,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种话怎么可能是容肆说出来的?
他到底是不是容肆?
那个张狂到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种话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然而容肆已经快速消失在他的眼前,她都来不及问他。
裴靖远从地上爬起来,他走到裴净微身边,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微微,为这种人不值得,让他滚吧,好男人有的是。”
“可是我喜欢他啊!”裴净微痛哭出声,“我就是喜欢他啊!”
一直没说话的裴煦看见自己的孙女哭成这样,也是心疼的不行,他没想到容肆喜欢的人竟然是白姐姐,要是别人,他一定帮孙女抢过来,可白姐姐……他只有成全。
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本想过去劝两句,抬眼却突然瞥见一个人。
裴煦惊恐的瞪大眼睛,“是你!”
“白姐姐……”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身子便倒在了地上。
他双眸流出血泪,眼底倒映着一张温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