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家在民间的威望越发高涨,加之老皇帝自知寿命已到极限,他开始着手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他要亲手铲除陆家,为将来的天子铺就一条平坦大道。
他开始慢慢架空陆二爷在兵部的权力,收回了陆远手里的虎符,并将他在西域边境调回了京都,名义上是体恤他多年的辛苦付出,在京都给他封了国公的名号,听上去好听,实则,并无实权。
同时,陆家两位姑娘也因病先后逝世,但究其得了什么病,却是无人得知,只说是脏病,可传染,死后连尸体都烧了,陆家人硬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但即使是这样,陆远秉承着心底对皇家的那份忠诚,这些委屈和猜忌他都硬生生的给忍下来了,想着陆家虽然没了权力地位,就这样平安闲散的过一生,也是好的。
但是,老皇帝要的是斩草除根,他是不会给陆家东山再起的机会的,以免他们日后造反,给自己儿子未来登基后的皇位之路添堵。
他一定要灭陆家的满门。
于是,老皇帝给陆家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这罪名,足以让陆家所有人死的干干净净。
陆远终于绝望了,如果老皇帝要的是他一个人的命,他会毫不犹豫的献出去,可是他要陆家全族的命,他怎能认命?
他的愚忠,已经害的陆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过了几十年,还搭进去两个胞妹的性命,现如今,老皇帝将他逼至绝境,他只能绝地反击。
为了保命,陆家反了。
也许是大梁的命数已尽,老天爷也站在了陆家这一头,陆家反后不久,一股神秘的力量也悄然投靠了陆家。
东宫太子的太子妃不久前死于东宫,听说是一尸两命,胎儿已然成型,能清晰辨认的出模样,可这孩子太惨,听说孩子是被催产出生,出来时遍体生黑,有人判断,这是母体自怀胎后便一直服毒的下场。
天下间有哪个母亲会在怀孕时服毒的?显而易见,是有人在她的饮食里下了毒。
至于下毒之人是谁,太子妃在临死前说了两个字。
“是你。”
没有疑问,没有愤怒,没有怨言,只有无限的哀凉。
太子妃走的很平静,她只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说了最后一句话,“都是骗人的,悔啊……”
太子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亲眼见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神色未变,只是脸色一片惨白。
她在悔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太子妃死后,太子并未将她葬进皇陵,而是把她连同那个孩子一起,埋在了自己寝宫后院的一株海棠花树下,东宫的下人都说太子对太子妃无情,死后皇陵都不让她进,连最起码的尊重和体面都不愿意给,死后更不愿意和她同穴。
但也有人说,太子对太子妃是情根深种,所以把她葬在自己身边,以备日夜思念。
但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意究竟如何也没多少人在意,只徒增了宫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之后不到一年,太子另娶他人,新太子妃是老皇帝新扶持上位的容家小女儿,姿容艳丽,品性纯良,都说和太子绝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前任太子妃出嫁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已经死掉的前任太子妃,并非礼部尚书的亲生女儿,她真正的身份,是远在安都平阳山巫族族长之女。
她叫苏芒,她有个妹妹,正是苏芜。
苏芒稳重,温雅贤淑,苏芜俏皮可爱,古灵精怪,两姐妹在巫族追求者众多,但苏芒偏偏看上了来平阳山寻药,乔装打扮隐瞒身份的当朝太子。
苏芒的性子虽然温和,但却执拗,她爱的热烈,死不放手,即使在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后,知道随他入宫,就意味着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和家族的联系,她还是没有放弃,她爱这个男人,她是如此渴望爱情,渴望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她最后还是跟着这个男人走了,老族长没有办法,也无可奈何,只好为她寻了个还算尊贵的身份,以免她嫁进东宫受欺负。
可这位老父亲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多年未见的大女儿,会死的如此凄惨。
和陆家的大义不同,作为巫族的一族之长,他只想给自己的女儿报仇。
但目的都是一致的,所以,他带领整个巫族加入了陆家,一起反抗大梁。
大梁的内里本就烂透了,特别老皇帝在位的这几十年,官员贪污腐败横行,苛捐杂税严重,百姓积怨颇深,而陆家却甚得民心,加之陆远在军队里的威望,是以陆家揭竿起义一起,应和声无数,反倒皇家这头,支持者并不多见。
陆远用兵如神,加上巫族的辅助,大梁的军队很快溃败,皇室和他们的坚定支持者,也只辛苦坚持了两年,两年后,陆家军攻进皇城,活捉了大梁太子。
那个时候的太子,已经监国一年有余,老皇帝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几天可活。
太子被苏芜逼上皇宫城墙,一剑刺在了他的胸口,却并未让他立马死去。
她要好好的折辱他一番,以解她姐姐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楚。
太子神色平静,无喜无怒,更没有恐惧,他好似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甚至,他眼底隐隐有光芒在闪烁。
他没有求饶,只对苏芜说:“把我和你姐姐葬在一起。”
“你想的美!”苏芜冷笑,“我会把姐姐和孩子的骨灰带回平阳山,你休想再纠缠她。”
太子闷声咳了几下,“至少,让我回去再看她一眼。”
“如此惺惺作态,真是让我恶心!”苏芜手上的剑又往他胸口了刺进几分,“当初给我姐姐下药的难道不是你吗?”
太子的脸色惨白的像是地上雪,连嘴唇都是白的,他的视线定在虚空中的某一点,“阿芜,你说她后悔了吗?”
苏芜一下就笑了出来,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带着愤怒与恨意,“宴许,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从平阳山上下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