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明白了关窍之后,她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这下可怎么办,若是老太爷质问起来,他们说是我去跟他们要份子钱的话,那老太爷他……不行,我的赶紧去将他们赶走!”
“夫人,赶走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嬷嬷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将在白府门口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道,“若是你就这样去将人赶走了,那九皇子以及其余的宾客不见了二爷一家,他们会如何猜想呢!”
“那怎么办?难道就因为他们的自以为是,而让老太爷对我责难吗?还有老爷,你也知道他平时看着挺尊重我,心里还不是一点都不看重我,早就等着抓我的错处,好名正言顺的数落我呢!”白张氏焦急的在原地打转。
嬷嬷暗想她倒也还不是太笨,至少这些事情还是通透的,就是脑子一根筋通到底,不会转弯,所以有时候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意气用事,要不是她字啊后面提点帮衬着,她还不知道要落得什么样的冷落呢。
“我的姑奶奶,你别忘记了,你可是领了老夫人的命令,才与三夫人一起去的二爷家!”嬷嬷隐晦的提点道。
“我当然记得我是和三弟媳一起……啊!对呀,我可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的,可不是自己的自作主张!”白张氏总算是转过弯来了,立即又换成得意的笑容道,“哈哈哈!好了,嬷嬷,我知道怎么做了!不过,你也要给我好好的看着老二家的那两个臭屁孩,一个傻的要死,一个又精明的跟鬼似的,可不能让他们乱跑乱闯的坏了咱们白府的名声!”
“是!老奴知道了!”嬷嬷的眼中冒出一道精光。
她虽然没有陪着主子去过白二爷家,但是端午节那日在护城河畔发生的事情,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早就不得劲了,正想找机会会会那一家子呢,看看究竟怎么个厉害法!
这边主仆二人各怀心思的朝着众人离去的方向追赶了过去,那边白清霜一家已经跟着领头的九皇子许景玹等人进了寿堂。
白府的寿堂设在外院的主厅,通往主厅的通道上红毯铺地,喜气而稍显奢华,但两旁排列着的大小、高度几乎都一致的象征着长寿的松树盆景,让这种奢华又淡去了不少,也看得出布置的人还是极其用心的。
正厅之内,也同样用红毯铺满了整个大厅。
正前一副麻姑贺寿图高高挂起,旁边以各种字体的寿字围绕,字体各异,字迹亦是各异,有苍劲有力的,亦有娟秀细致的,还有稚嫩根基不深的,看得出来不是出于同一人之手,大约是白家所有人子孙的手笔了。
两边一副贺寿的对联,上联是“梅竹平安春意满”,下联是“椿萱昌茂寿源长”,横批是“寿比南山”。
笔走游龙,苍劲有力。
下方是一张铺着红绸的八仙桌,桌面上摆着寿桃和香案。桌子两边各放一张圈背方椅,左边坐着一位满面红光,气度儒雅的老人,正是今日的老寿星白家的大家长,有京城四大儒之首之称的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并不显龙钟的眼睛在看见正朝着正厅而来的许景玹时,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但心中虽然对于这个在京城有名的纨绔皇子有着一些反感,却也不敢怠慢,站起身子,快速的迎了出去。
一些早来的亲友见状,也立即跟随着老爷子出迎,并随后在许景玹的面前乌泱泱的跪倒了一片。
“老先生快快请起!”许景玹站定身子,口中出声,双手也虚扶了一把,又对着众人道,“诸位也请起!”
跟着又“蹲”了一次的白清霜看着他故作温雅的装模作样,暗暗恶心了一把,真看不出来这小子摆着皇家的谱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威慑的。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这小子标准的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话,还真要被他给蒙骗了。
当然,与她有着一样的想法的也大有人在,毕竟九皇子纨绔不化,浪荡不羁又乖张多变的性格是人人都知晓的。
何况,这些来参加白老爷子寿宴的还都是些自诩清高,不屑与官商为伍的儒士们呢。
懒得看那臭小子的虚情假意,白清霜朝着已经起身的白老爷子看去。
老爷子红光满面,虽然两鬓霜白,但眼睛炯炯有神,倒也看不出已经是一甲子的年岁了。
今日穿着一身藏青色儒士长袍,腰间简单的系了一根细绶带,绶带上流苏轻垂,简单而不失温雅。
常年浸淫在诗词歌赋之中,让老爷子自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度。
只是可惜了,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中还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势利,不然,白清霜都要忍不住给这位老爷子点一个赞了。
就在白清霜打量着老爷子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簇拥着许景玹走近了寿厅,一个太监正宣读着皇上示下的祝寿贺语,并还一一报上了皇帝赐下的礼物,从这一点也是可以看出皇帝对于这位名声在外,培养出许多文官的老爷子的赞许之意。
接着又无非是一阵磕头谢恩,然后又是亲友们顺势的祝贺,唠唠叨叨的接近天色将晚,白老爷子才在白志高的提醒下,邀请了九皇子坐席。
原本白家是没有准备皇家派人来贺寿的,因此,主桌原是安排着老爷子与他同一辈的族中长辈和几个好友坐席的。
但因为许景玹的到来,自然又赶紧的重新安排了坐席。
许景玹一人就占了一整张主桌,白老爷子等只能屈就在次桌上落座了。
自始至终,老爷子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发现白志鸿一家,而且,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们坐席,白府的下人们似乎也有志一同的就当做没有看见他们一家,还在遇上阻碍的时候,暗示他们挡道了。
这是什么情况,就算是白清霜不点破,白志鸿和白姚氏也明白了,他们这是根本就没有邀请他们来参加寿宴。
因此,当额外的让出了一张主席之后,下人们手脚伶俐的多添置了一张席面出来,也没有白志鸿一家的位置。
被完全排挤着几乎推到宴厅的大门外,四人就这样矗立在已经被安排坐席的亲友们的视线中。
“咦?那不是老二一家吗?”有亲戚认出了白志鸿,立即小声的与身边的人交流,“他们不是被老爷子逐出家门了么?今儿怎么允许回来了?”
“你看着这像是被允许回来的吗?我看是他们一家子听到了老爷子寿辰,想要回来尽一份心意的,但显然并没有人领情!”另一人小声的回应道,倒是对白志鸿一家有少许的同情。但他们属于白家的旁支,没有对主家的家事有任何的置喙之权。
先前说话的也不由的喟叹了一声,快速的收回打量的视线,假装没有看见尴尬的一家人。
另一边在隔开的女眷处,也有人看见了这边的情况,一妇人与旁边的人咬着耳朵道:“老二他今儿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把那个晦气的傻子也带了来,这不是触老爷子的霉头么?”
“你管他触谁的霉头,只要不触了咱们的霉头就好!”旁边的妇人咯咯一笑,倒是巴不得主家不太平。
眼看着自己家一家人就像是将他们当成了隐形的存在,谁都没有来招呼一声,白志鸿的心瞬间凉透了,略带渴望的眼神朝着白老爷子的方向看去,对方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只管与同桌的几人说话。
“爹,娘!我们走吧!”白清霜心疼的看着伤心的白志鸿和难过的白姚氏,还有闻到菜的香气已经开始流口水的白清风,不愿意再留下成为别人眼中的可怜虫,或者是厌恶的存在。
她其实并无感,因为她并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也对白府上下没有任何一点的感情,所以,这家人对于她的漠视,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白志鸿和白姚氏不同,他们是抱着希望来的,还精心的准备了礼物,并仔细的打点了自己,以为终于可以和亲人团聚在一起了。
可是,却没有想到遇上的却是这样被彻底无视的冷暴力,他们的心情有多么的沮丧和难过,那恐怕是她体会不到的。
所以,这时候,她说什么劝慰的话都是苍白而无力的,那就只有由她提出离开。
白志鸿的整个身子都轻颤了一下,带着期望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来,看着跟着他一起受辱的妻子和孩子们,他的心更是如同刀搅一般的难受。
他恨!他真的非常的恨!若是他们真的将他们彻底遗忘,又何苦跑去他们家要份子钱,又何必告诉他们老爷子寿辰的日子?
而他更恨的还是自己,自以为是的以为得到了家族众人的谅解,沾沾自喜的没有分析父亲的冷漠和手足的薄情,就这样喜不自胜的带着一家人过来自取其辱。
这个家,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们一家的归宿的!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