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是习俗，虽说齐氏担心几个小的熬不住，让他们早些睡。不过这是来这里的第一个新年，她还是想好好守岁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嗑瓜子、吃花生说话守岁，也没个春晚什么的看，很是无聊，一会儿的功夫胖墩就有些困倦了，一个呵欠连着一个。韩曼青想这样不是办法，就从屋里拿出一把细竹签来。
这些细竹签是前些时候小宝在这里，他们仨无聊没玩的，就让韩万刯给劈的。一把细竹签有三四十根，外面磨的很光滑，也不怕戳到手。
韩曼青拿着竹篦对韩梅她们道：“姐，你看就是这样，全部竹签握在手里，然后松开手，让竹签散开，然后你找一根竹签出来，拿竹签一根根的把剩下的竹签挑开，只要下面压着的竹签没动，就继续，要是动了，就算失败，轮到下一个人了。”韩曼青说着示范了一下。这个游戏她小时候常玩，那时候没有玩具，一把棍子都能玩很久。
韩梅她们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几人石头剪子布，来看先后顺序。
因为人多，竹签少了没玩一会儿就完了，韩曼青就把另外一副竹签也拿来，她跟胖墩手小，得两个手抱在一起才能把竹签散开。
姐妹几个在这边玩，韩万刯跟齐氏在旁边说话，盘算着家里现有的这些银子做个什么好。齐氏有了身孕，韩梅她们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做，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她也常在想家里以后做个什么好。韩梅眼看着大了，就要出嫁了。之前有卖熊掌的钱，想着给她陪二十两银子也不错，现在家里的钱又多了些，明儿还要去卖灯，要是卖的出去，又是一大笔银子，这以后陪的就更多了。可这是韩曼青挣的钱，她也说这个钱以后可能会挣的少，所以得另外想营生。
有了韩曼青的带动，齐氏他们也看出来了，要是想富，还是得做生意，就家里种的那些地，往年连吃饱饭都是问题。再则，她这一有身孕，家里就只有韩万刯一个劳力了，地里肯定是忙活不过来的。
这边韩万刯跟齐氏谈论着来年家里的生计，那边姐妹五个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声，屋子里的灯光柔和，衬着满屋子越发的温馨。
到了子时，韩万刯出去放了鞭炮，一进门姐妹几个就忙过来拜年，异口同声的说着吉祥话。这是先前演练过的，姐妹几个默契十足，说的话也是问了戚同光的，听着还挺有味道。韩万刯跟齐氏很高兴，开始分派红包。
守夜到了这个时候，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结果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手里拿着红包，姐妹几个叽叽喳喳的又说起来话来，竟然把瞌睡虫都给赶跑了。
又闹了半个时辰，齐氏怕她们闹的晚了，就把她们赶回去睡觉了，临睡前千叮咛万嘱咐，红包一定要压在枕头下面。
躺在床上，姐妹几个还在小声的嘀咕，直到齐氏又催了一声，姐妹几个才歇了话头，想着枕头下面的荷包，心里莫名的激动。
韩曼青舒展着躺在新打的被子里，按了按下面铺着的被子，心想：幸亏韩老二嫌弃自家穷，要不然这么松软暖和的被子就要便宜他们了。
大年初一，早早的韩万刯就起来了，把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忙完了，才去屋里叫了齐氏、韩梅姐妹起床。
昨儿守夜睡的晚，姐妹几个都睡的沉，今儿早上竟然还睡过了，韩梅起来看到家里都忙活好了，很是懊恼。
起床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把枕头下面的红包摸出来了，姐妹几个高兴的凑在一起拆开来看。
往年韩家穷，过年都没什么吃的，哪里还有红包给孩子们。今年家里的条件改善了，韩万刯跟齐氏在年前也专门裁了红纸，给每个孩子都包了一份压岁钱，让她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哇，是银锞子。”韩兰高兴的叫起来。
韩梅也跟着拆来红包，看了看，道：“应该有六钱银子。”韩梅年纪大些，又帮着齐氏卖了几回荷包，对银钱还是了解的多些。
韩竹听了直啧舌，“这么多。”
韩曼青倒是没什么感觉，上回卖孔明灯，她连大几十两银子都过了手，更何况这一点儿银子了。不过手里有了钱，她还是很高兴的，这样她想买什么就更方便了。
胖墩也对银子无感，她只在乎吃的。看了看银锞子，她随手就递给韩曼青了。
韩兰看着直瞪眼，“胖墩，小妹有，你给她干啥。这是你的，你收好了，十五二姐带你去城里看花灯，到时候买好吃的啊。”
胖墩看了眼韩曼青，慢吞吞的道：“四姐会挣钱，她也给我买吃的。”
“你自己买吃的不更好？”韩兰瞪了眼韩曼青，道。
韩曼青觉得自己躺枪，也不跟韩兰分辨，只问胖墩，“胖墩，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胖墩诚实的摇摇头。
韩梅看出来里面的蹊跷，顿时大笑起来，“二妹你别劝了，胖墩压根就不认识这银锞子，她拿着玩儿还不如让小妹帮她收着。”
韩兰一听也不再劝了。
初一的早饭很好做，下了饺子，一家人吃的饱饱的，韩万刯就带着全家人去了韩老大家拜年。
韩老二、韩老三他们早一步就到了，屋子里正闹哄着。
韩万刯带这韩梅他们给韩老头拜了年，又给几个大哥拜了年，就坐到一边儿了。
韩老头、韩老大、韩老二、韩老三几个长辈都给了红包，不过韩梅一捏红包就知道里面没多少钱，顶多就三五个铜板，怕几个妹子年纪小不稳重，还小声跟她们说了，让她们回去再拆开。早就没指望他们会给的多，韩兰她们倒是平常心。
寒暄了一会儿，来了几个晚辈给韩老头拜了年，韩老头就要带着韩老四兄弟几个去村长、里正、村里几个辈分高的人家走动了。
趁着这个机会，齐氏就带着韩曼青姐妹几个回家了。
远远的就看到家门口停了辆马车，韩曼青一看就知道是庞衙差来了，高兴的跑过去。
“庞大哥，新年好啊。”韩曼青高兴的道。她本来还以为庞衙差会来的晚些，还担心去了寺里会不会晚了，倒是没想到他来的这般早。
从车厢里钻出一个人，笑着说道：“阿菊妹妹，我也来了，你怎么不问我新年好。”
韩曼青看戚同光也来了，还有些意外，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戚家跟韩家一样是外来户。韩家还是几个兄弟都搬过来了，戚家却只有叔侄俩，想来也没什么亲戚。
“戚同光，新年好。快下来帮忙搬东西吧，不然去了就晚了。”说完也不等戚同光回礼，飞快的跑进屋去了。
戚同光愣了愣，摇头叹息着下了马车，进屋去帮忙搬东西。
留了韩梅、韩兰在家照顾齐氏，韩曼青、韩竹、胖墩就上了马车。
齐氏站在门前，叮嘱他们早去早回，卖不出去就算了，不能闹事等等，这才不放心的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庞衙差驾车的技术还是不错的，马车走的很平稳，不过乡下的路不好走，偶尔还是有些颠簸。
韩曼青左边坐着戚同光，右边坐着胖墩，她左摇右晃都是压在他们身上，倒是不怕磕着。
走了一会儿，韩曼青才想起来，“戚同光，让你写的声明书写好了吗？”这事年前就交给戚同光了，她那时候忙着，也没过问，今儿才想起来。
戚同光指了指后面卷起来的一张大纸，道：“写好了。我还参考了律法，有些地方还做了变动。”说着把写好的声明书一条条的背了出来，韩曼青听了直点头。
韩竹惊讶的看着戚同光，“同光，你还懂律法啊。”语气里满是崇敬。
韩曼青瞥了眼涨红了脸的戚同光，不客气的笑了。说是律法，也就是年前她去城里买材料，拖着戚同光去书铺找书，看到的一本就律法，残缺不全的，卖的还贵。她觉得在任何地方生存都要遵守当地的律法，这样才能生活的好，生活的如鱼得水，就狠心买了下来。那上面全是文言文，连个标点都没有，她看的吃力，就以不识字为名，扔给戚同光，让他去钻研了。
到了白水寺，果然山下已经很热闹了。大年初一就是拜访长辈的时候，还不到正式去走亲戚，很多人都来山上上香，祈福。听说有些大的寺庙，首香就是开年的头一炷香，都能炒到上千上万两银子呢。
庞衙差听韩曼青提起这个，就道：“白水寺的首香也不便宜，我听说去年就要了八百两香油钱，几年还不知道多少呢。”想来是只会多不会少了。
韩曼青感叹了一会儿寺庙会捞钱，就丢开了，这事跟她没关系，还是挣自己的小钱稳妥。
东西一摆开就有人找过来了。韩曼青一看就上回头一个来买灯的富家少爷，高兴的招呼着。这人买了六个等，说是给家里的兄弟姐妹、长辈买的，还夸这等好，他放了个灯祈福，年前家里一个出嫁六年没动静的姐姐果真有了身孕，这回就是买了还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