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缝被子跟现代的那种简易的把棉被套进被套里,拉链一拉就搞定的那种完全不同。
韩曼青看到齐氏先是在地上铺了张席子,然后拿了床被单出来。这个被单比较大,铺在席子上都快把整张席子都占满了。接着把棉被放在床单上,扯平整,再把被单的四边翻过来折叠在棉被上,看是否整齐,两边的距离是不是一样大小。等把棉被放好以后,上面再铺上一个比棉被小一点儿的四方单子,接着把下面的床单折起来跟上面的床单接上,用缝被子的长针缝起来就好了。
齐氏一连把四床被子都给缝好了,跟姐妹几个把床铺好了,看着整整齐齐的床,俱露出开心的笑容。
晌饭早就做好了,这会儿忙完了还没见韩万刯回来,齐氏就知道他赶不回来了,就招呼姐妹几个吃饭。
饭碗刚放下,胖婶就过来了。她拿了两个鞋样子来让齐氏帮着剪好,农闲了,她准备给家里的孩子做几双鞋。韩曼青这才知道,齐氏有一双巧手,绣花做鞋都很好,特别是画鞋样子,只要她一看就知道哪儿不齐整,稍微修一修鞋穿着就合脚,样子也灵巧。自家的鞋也都是齐氏做的。
剪好了鞋样子,胖婶也没走,坐下跟齐氏话家常。齐氏也拿了之前备好的壳子,这会儿在剪鞋样子,韩曼青粗略的看了看,像是给自己还有胖墩做鞋。
胖墩从小就没穿过鞋,有时候见人家穿鞋从林子那边走就羡慕的不得了,所以那天韩曼青用鞋扔她,她才会抱着不丢。头开始来了,韩曼青让她穿鞋她还不乐意,穿着穿着就给丢了,被韩曼青训了两回后,她才长了记性。
念叨了两句今年收成一般,过两天去叫了税,家里就剩不了多少粮食了。往年这个话题是齐氏最不愿聊的,总是让她不自觉的想起家里的窘迫,不过今年好了不少。
胖婶左右看了看,问道:“哎,你当家的呢?不会还在给他兄弟帮忙吧?”语气很是不赞同。
自家的这些事村里基本上都知道,胖婶又跟自己处的好,齐氏倒也没瞒她,“没呢,昨儿他去帮了一天忙了,今儿去镇上找事做去了。”
胖婶一听点点头,“这还像个样儿。要我说啊,你就得提醒着些你当家的,这也是咱们玩的好,我知道你不是那小气的,我才跟你说这些。你那个三嫂是个什么玩意,咱们村谁不知道啊。自家地都没种,还腆着脸给娘家种地,现在回来了,自家打了一场就算了,昨儿我去捯饬我地头的园子,正听她叉着腰在地里骂你当家的,哎哟,我虽然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那语气,那神态,也忒不成个样子了。她只是个嫂子,又不是娘,她凭啥骂你当家的?你呀,就是太软和才让人这么欺负。咋样,家里的稻草是不是又让阿菊大伯他们拉走了?我都懒得说你,四个闺女咋啦,我看你这闺女勤快的很,也不比那男儿差。”
齐氏剪鞋帮的手一顿,叹道:“你说的我哪儿不懂,可孩子她爹就认定他兄弟好,得帮衬着些,我有啥法子?”
“呸,帮衬,咋没见他兄弟帮衬你们呀。”胖婶脾气挺火爆的,对韩万刯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这么直接的人还真少见,想着上回杜娟也是这么直爽,韩曼青顿时对杜家的人很有好感。
感觉到有目光落到自个身上,胖婶一回头,见是韩曼青跟跟个小姑娘蹲着在剥玉米,就对她们笑笑,指着胖墩道:“这就是老朱折磨的那个姑娘?看这瘦的,她咋下得去手哟。”
齐氏抬头看来看胖墩,她身上的也都是皮外伤,小孩子恢复力又好,今天看着已经像昨天那么吓人了。
胖墩见齐氏看她,扬起头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再不像之前那样阴恻恻的了。她的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
胖婶啧啧舌,道:“这么瘦的孩子能吃几口饭,老朱竟然还敢说把她家粮食吃完了,让你赔,唉,也就是你个傻的,一赔就赔了人家两只鸡。我可是听人说了,那都是三四斤的鸡了,还在下蛋呢,你也舍得?你活这么大呀,就是一点儿心眼也不长。”
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齐氏也知道胖婶是为她好,倒也没生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来。
胖婶目光转到院子里觅食的鸡身上,突然“哈”了一声,“老朱以为从你这儿得了便宜却不知便宜了别人。”
齐氏还不知道黄鼠狼光临杨红霞家的事,忙问胖婶这话什么意思。
胖婶家跟杨红霞家是隔壁邻居,只不过两家房子中间隔了条六米多宽的路,再加上朱氏是个拎不清的,他们两家也闹过矛盾,前些年吵的也厉害,自然乐意看杨家的笑话,这会儿齐氏问,她乐得找人一起高兴高兴,就添油加醋的说了,末了道:“人家都说黄鼠狼是个不安好心的,我今儿才觉得,人家黄鼠狼也分好歹呢,你看这村里这么多人家有鸡,咋谁家的都不偷,专偷她家的?偷不走就咬死,这黄鼠狼也是个机灵的。就得让朱氏竹篮打水一场空,看她还嚣张不嚣张。”
韩曼青听了,跟胖墩两个挤眉弄眼,捂着嘴笑的全身直抖抖。
虽说两家不和,不过齐氏还是有些不落忍,杨红霞家养了十一只鸡,加上从自家拿走的两只,足有十三只呢,就这样没了?
“所以说啊,人就不能太贪心,这样贪心的人,就是你这样的好人忍得了,老天都看不下去呢。”胖婶感叹着,嘴角都快猎到耳朵根了,她就是来幸灾乐祸的,一想到今儿一天杨家愁云惨淡的,她就高兴。
傍晚直到韩万刯回来,胖婶才拿着针线等依依不舍的从韩家出来,走时还说过两天还来玩。
韩万刯在外奔波了一天,看着挺疲乏的,坐下喝了些水,才叹道:“去的晚了,镇上都找不到啥活计了。”
齐氏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埋怨他昨儿给韩老三家帮忙耽搁了一天,只是忧心道:“那可咋办?过两天就要交税了,这一交家里可就没米了。”